第5章
猎狗机警护主
青云径去厢房边的一口水缸，用竹筒打了一些水，准备给大岩他们吃，此时，门外的大壮突然尖利地狂叫起来，青云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撩开庵堂的卷帘朝外望去，只见四、五条汉子，各拿家什，向这边如凶神般地冲了过来。青云示意大岩和小碧抬起李聚林，翻越后墙，将竹床掩藏在草丛淹没着的一个洞穴里，大岩和小碧也藏在墙后，青云一个人，慌忙脱掉外套，穿上禅衣，拂了拂袖，弹了弹尘，慢慢悠悠地念着佛经朝外踱去。
他刚踱到庵堂中，那群人挥刀舞剑，硬闯进庵堂。
“阿弥陀佛，佛门净地，怎容你等如此放肆！”青云双手合十道。
“老和尚……”
“不得无礼！青云师父，我们也是得到消息，说有一嫌疑人等，已进了你家庵堂，故此冒昧前行，不想惊扰师父，还望师父恕罪！”
“佛门净地，哪有什么嫌疑人等！”
“有人亲眼看见，有三个人，抬着一条竹床朝你庵堂走来！”
“有这事么？本庵堂自上月做了一场法事以来，不曾有人来过。”
“青云师父，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见棺材不落泪哟。”
“哪里，哪里，出家人不打诳语。”青云表面镇定，内心还是担心庵堂墙外的那几个人。
“那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兄弟们，给我搜。”
“慢着，这位头领，我可以跟你们打赌，假如庵堂内有什么要找的人，我任由你们处置，如果没有，那你们赶快走人。”
“老和尚，别啰嗦。”那头领模样的人把手一挥，下面的人如饿虎扑羊，分散进入庵堂各处，那头领拿着一把弯月佩刀，明晃晃地架在青云的脖子上。
“大哥，没有！”
“大哥，那里也没有！”
“大哥，只有这个小和尚，卷缩在禅房里！”
“大哥，那边也没有！”
“大白天不会见活鬼的！你们再仔细点，给我再搜。”那头领咆哮着说，“老和尚，你可别玩什么花样！”
“小和尚，你过来。”那头领凶神般朝着复尘叫着，“小和尚，你识相点，你看到有人来过么？”
青云朝复尘暗暗地使了个眼色。
“我刚才在里面禅房整理东西，没见什么人来过。”
“你撒谎！”那头领放开青云，用弯月佩刀顶住复云的下额。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青云再次合掌说道，“壮士，你可别难为我的徒弟。”
那群人在庵堂内翻箱倒柜，每个可疑之处都掀了个底朝天后，陆续回到庵堂中。
那头领急气败坏，抓住复云，意欲给他点颜色看看。
只见一个壮汉，凑近那头领的耳根，低嘀了一阵子，然后点了点头，把佩刀从复云的下额抽了回去。
“兄弟们，咱们走！”
那一群趾高气扬而去。庵堂门外接着一阵凄厉的狗的惨叫声。
青云跌跌撞撞地从庵堂出来，庵堂除了一滩殷红的鲜血，不见了大壮的身影。
“一群畜生不如的东西，”青云切切牙，恨恨地说，“如今这世道，盗匪猖獗，民不聊生啊！”
青云望着那群盗匪远去后，再回到庵堂，看到复尘仍在浑身打颤，走近前去，摸着复尘的头。
“师父，我好怕！”
“我的好徒弟，真是难为你啦！”
“师父，别这么说，您是一个好人，对复尘的恩情，我不会忘。”
“你说什么傻话，师父已是垂暮之人，可你要好好活下去！”
“师父，您别说什么伤感的话，您菩萨心肠，菩萨会保佑您长生不老的。”
“我们到后面去看看，看他们怎么样啦。”青云摸掉自己的老泪，蹒跚着向禅房后面走去。
“大岩老弟，你们可以出来啦！”
“噢，”大岩应了一声，把头从草丛中伸了出来，“小碧，小碧。”可小碧没应声，只听见草堆里又如雷般的鼾声。“这小子！”
大岩没去顾上小碧，双手拔开一层又一层枯树枝后，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像张开的巨兽嘴。大岩猫着腰从洞口进入洞中，洞内幽暗且潮湿，他摸出火石在洞壁叩了叩，一道道火星在洞内闪烁。借助这扑闪的火石光，他判断出李聚林所躺的竹床位置。此时，复尘也翻越庵堂围墙，闪现在洞口，踩着软软的一个肉团。小碧被人一踩，立刻弹了起来，把复尘吓了一大跳。
大岩在洞内听到外面的响动，屏住了呼吸，小碧揉揉自己的眼睛，从梦中醒来，看到复尘一脸的惊慌神色，扑嗤一声笑了起来。
“看你这个时侯还笑得出来，”复尘抱怨道。
“我是被你的窘态逗得忍不住了，才笑的”
大岩在洞内把他们的话听得分明，才放下心，朝洞外喊道“小碧，小碧！你把洞口的杂物弄开，然后我们把这伙计弄出去。”
“好的，大岩哥！”
他们三人合力，把李聚林用竹床从洞中拉了出来。青云从庵堂内抛来一块红幡，叫他们用这幡把伤者抬到庵堂内。
此时，经过一番折腾的李聚林已是意识模糊，神志不清。青云吩咐复尘，到他的禅房里把药箱拿来，自己和大岩，小碧一起，极其小心地把李聚林弄到禅床上。
青云察看了一下李聚林，脸色显露出些许凝重。大岩瞅见青云的表情，已猜度出李聚林的伤势，还没有脱离险境。
“现在，我们必须尽快地为他做截肢手术，他的腿伤随时都会伤及五脏六腑。做截肢手术，要用麻药，我这里虽有一点，但不够，凌云寺主持白云师父有，必须有人去取。”青云侧过头对复尘说，“徒弟呀，你去过一次凌云寺，由你去一趟，要尽早回来。”
“凌云寺，我打猎的时候路过，我认得路，我也去”大岩自荐道。
“大岩老弟，你执沉稳重，身手敏捷，你去最合适不过。”青云说，“不过，这儿也需要你，万一那伙强盗返回来，小碧和我可能应付不了。因此我想让小碧兄弟与复尘一块去。”
大岩沉思一会儿，点点头，然后说：“那好吧，小碧，你去，但头脑要灵光一点。那路难行，而且有凶兽、强人出没。”
“大岩哥，我一定会小心的。”小碧说完，与复尘简单收拾了一下，挎上背包，匆匆上路了。
……
青云等他们走远了，把猎狗的事对大岩提起。大岩听说自己的猎狗出事，气火攻心，身体即刻像被雷击一般，朝前踉跄了几下，扑通倒地。
青云此时十分懊恼起来，不该把狗的事同大岩说，他知道，猎狗是猎人的命根子，而今大岩得知他的大壮就这样没了，这是要他的命呀！
此时，青云已经慌乱不堪，一是因为那个伤者的伤口必须还要处理，二是大岩也昏撅，不知何时能恢复常态。他抱住大岩，手指用力掐住大岩的人中穴。
过了很久，大岩终于苏醒过来，嘴里喃喃自语道：“大壮，我可怜的大壮……”，见到大壮已苏醒过来，青云如释重负，深深地抽了口气。他双手顺着大岩的胸口上上下下暗摸着，让他缓缓神。
大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倒在地上，连忙挣扎着坐了起来，推开青云的手，说道：“青云师父，真是对不住你了，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这是哪里话，我们佛门弟子，理应慈悲为怀，你都能舍命救人，老衲也应责无旁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弥陀佛！”
“那伙计现在怎么样啦？”大岩急切地问。
“我们去看看！”青云有些迟钝地扶起大岩，“唉，不知不觉地，人就老了。”
他们一僧一俗，急急匆匆地，朝庵堂禅床屋走去。
李聚林依旧平躺在禅床上，眼睛微闭，嘴角抽动着，右腿隆起，左腿直挺挺的。
青云细细地把李聚林全身上下再查看一遍，然后起身想去拿什么东西。大岩一把拉到一条太师椅上坐好，说道：“你好好休息一下，要拿东西，你只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