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马车进入城中,来到陶城县衙。
燕南飞等人才下车,便有一个斥候来报:
“报,燕大夫,城外绕城的秦军得知我军已经攻克陶城,惊恐之下,开始四散逃亡。”
燕南飞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虽然燕军已经占据陶城,但自己麾下一共也才八百丁壮,加上在城中起义的数百勇士,也不过千余人,而陶城大户的丁壮,加起来近两千人,这已经是一个有威胁的数字。
之前他还想着怎么分化笼络城中大户,现在,既然城中大户的人丁都跑了,那···这些大户不久成了软柿子,任他揉捏了么。
如此,面对毫无反抗能力的陶城,他也能为所欲为了。
想着,燕南飞吩咐道:“陶城群贤出迎,这是大功一件,传令,请群贤进入县衙打厅,本大夫要设宴款待。”
“诺。”
“传令,派出斥候,向北面打探秦军消息。”
“诺。”
“传令给百将宋杖,让他尽快清理河障,将船只全都集中到陶城外的渡口去。”
“诺。”
“传令给里正周几,让他派出部分丁壮,将咱们的船划到陶城渡口来。”
“诺。”
“传令给燕百将,让他带着一屯人,前去魏家抄家,凡魏氏之人,无论男女,皆送去五大夫出院府上。”
“诺。”
“传令,整理陶城典籍,本大夫要知道陶县的人口、钱粮、刑徒、府库等情况。”
“诺。”
不久,陆续有士卒来报:
“报,大夫,我们已经控制陶城武库。”
“报,大夫,我们已经控制陶城仓库。”
“报,大夫,我们已经控制陶城刑徒营,四千余男女老幼刑徒俱在营中。”
“报,大夫,我军已经控制陶城其他三面城门,并关闭城门。”
“报,大夫······”
又不久,郑悠快步走过来。
“家主。”郑悠一脸惊喜的道:“刚刚臣查了县衙中的陶城典籍,发现陶县中有粮食六十余万石,黄金六千金,钱两千七百万,人口四万户有余,刑徒四千余人,隶臣妾两千余人,各种军需物资充裕。”
燕南飞一听这数据,心脏也跳动了两下,如果不是他从戴员口中得知,县令昨天已经派人去通知李由了,他都想在陶城据守了。
想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
然后,他又皱眉道:“不对啊,陶城又百姓四万余户,为何粮食如此之少,才区区六十万石,而陶城金钱为何如此之多?且陶县的刑徒与隶臣妾也远超燕县?”
郑悠立即解释道:“家主,现在还有一段时间秋收,各地新粮还未运来,所以粮食较少。至于金钱···”
说着,郑悠略带怨气的道:“家主,陶城不禁地处齐魏楚三国交通要道,汇聚各地财富,而且,最重要的是,陶城之中还有刑徒四千多人,隶臣妾两千多人。
而且,东郡这边转运钱粮的时间,要在九月之后,这是积累了十个月的钱。”
燕南飞闻言,反应过来。
陶城地处交通要道,自然容易积聚财富,而刑徒加奴隶七千多人,更源源不断财富的来源。
秦国的刑徒不仅需要参加各种劳役,比如修坟修宫殿。同时,刑徒还有一个任务,就是为大秦生产各种商品,比如各种手工业品等等。
秦法规定,凡是刑徒与奴隶有手艺的,比如打铁、丝织等,便不准派去干劳役,而应该发挥他们的特长。甚至,秦法明确规定,普通刑徒,可以让一个自由的丁壮代替服刑,但有手艺的,不准代替。
同时,秦法还对刑徒生产各种东西做出具体规定,比如会织布的规定了每天必须织多少尺布,不然不准休息等等,至于官府规定产量是多少,那大家就要相信始皇帝的仁德。
比如,始皇帝仁德的一面,就十分贴心的规定,刑徒和奴隶冬天可以少干一点,规定冬天三天交夏天两天的产品。
于是,始皇帝就依靠这些刑徒和奴隶,获得了大量商品,然后用于自己使用、出售以及赏赐。
而秦国官府所付出的,则是隶臣妾也就是奴隶,男奴每人每月两石粮食,女奴每人每月一石半粮食。
而相比于只管饭的奴隶,刑徒的待遇要好很多,刑徒是有工资的。
而且,刑徒的待遇是奴隶的四倍,也就是每人每天八钱,当然,若是刑徒自己不带粮食而吃官府的饭,还需要扣两钱,也就是每人每天六钱。
虽然刑徒有工资,但是这工资很低,按每人每天八钱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早上五点干到晚上七点,总共也不到三千钱。而若是一个丁壮在家务农,一年耕种三个月,收获两百石粮食,以每石三十钱算,就能收获六千钱(至于税收,田税和人口税,这是家庭固定税,跟你个人是不是刑徒无关,反正都要交的)。
也就是说,一个刑徒全年007为始皇帝干一年,最多可获得普通自由丁壮一个半月的收入。
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工钱是指抵刑徒欠官府罚罪金或者欠交税收以及借钱打战还不上的借款,官府本身是不给钱的。
就这样,官府就通过刑徒奴隶获得大量低廉的产品,并且其中相当一部分会拿去市场出售,换取大量的金钱。
不过,大量的奴隶产品以及刑徒产品充斥市场,也对天下的手工业者和商人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因为官府的产品成本极低。
而手工业者和商人不同,他们不仅要交极重的税,而且还要给做事的人数倍于刑徒的工钱,这样,他们的产品面对官府的产品就毫无竞争力。
这样,大量手工业者与商人无法在市场上与官府开设的商店竞争,陷入每况日下,甚至举步维艰的境地。
而且,秦法为了限制工商业,根据工匠、商人家中人口多少,加重徭役,甚至数倍于普通农夫。如果说普通农夫每年要交三分之二的税,那工商业者更加不幸,他们最起码要交五分之四的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