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宜山

石枫在路口向一老翁问路:“请问清侠山庄怎么走吗?”

老翁指着前方,热情答道:“你往前再走不远,就到清侠山庄地界啦,你们随便问一人,都能找到那!”

林如风和杨芙蕖两人拜访清侠山庄,一小厮禀报:“庄主,庄外有两人求见,其中一男子说他是林如风。”

佟水寒喜上眉梢,甩长袖道:“快请他们进庄!”

林如风还未走进大堂,佟水寒走上前迎接,十分客气,道:“贤侄,这边请。”

芙蕖心想:“佟庄主待人如此热忱,怪不得江湖威望如此高。”

林如风作揖道:“谢佟庄主!”

佟水寒打量了一下芙蕖,问道:“这位姑娘是?”

林如风道:“是杨翠松杨大侠的女儿。”

佟水寒道:“原来是杨翠松杨大侠的女儿啊,快坐快坐!”

芙蕖彬彬有礼,道:“谢佟庄主!”

佟水寒心道:“这就是当时跑掉的那个女孩,看样子还不知道我杀了她全家。”

佟水寒笑道:“杨姑娘与贤侄可真是郎才女貌啊,天生一对!”

林如风忙解释道:“佟庄主,误会了,我们两人只是兄妹关系。”芙蕖心中一阵酸楚,有些伤心,心想:“是因有外人在,还是如风哥哥心里根本没她,那她以后连个依靠也没有。”

佟水寒哈哈大笑道:“是老夫误会了,对了,贤侄此次找我有何事?”

林如风道:“佟庄主,晚辈冒昧直说,如风是想向你打听有关我爹娘的事。”

佟水寒饱含泪水,道:“当年,我不知武林同道为何会认为你爹娘是灭仙剑派满派凶手,我很想帮助程兄和嫂嫂辩解,可是没有证据帮他们洗脱罪名,才导致他们惨死,我有愧于程兄和嫂嫂啊,更对不起贤侄,让你那么小就无依无靠!”

林如风安慰道:“佟庄主,莫要自责!”

佟水寒的一席话让林如风痛苦万分,好多年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他爹娘的事了。

佟水寒表情沉重,问道:“贤侄,当年我知道你爹自刎后,就到处派人寻找你和你娘,四处打听,都没有下落,后来听到你娘死在了宜山,你和你娘为何会在宜山?”

佟水寒想借林如风之手除掉何晋。

林如风道:“我和我娘是被姨母藏在乡下的一个房子里,可不知为何那晚有许多人包围了那间房子?”

佟水寒道:“姨母?拒我所知,你娘是孤儿,并没有姐妹,对了,她当年好像是与何掌门的夫人李秀结拜为异性姐妹。”

林如风道:“我不记得她的相貌,更不知她的身份,原来姨母竟是宜山派何掌门的夫人。”

佟水害心怀鬼胎,道:“是,听说你娘死后,她整日吃斋念佛,不问俗世。”

林如风道:“我爹娘的事我可以问问姨母!”

佟水寒忙附和道:“贤侄,你可以去宜山拜访一下何夫人,打探一下当年的事情。”佟水寒饮茶时,用长袖遮住了他目光中的奸诈和得意。

佟水寒当真小看了林如风,林如风此次不过是来试探他,林如风故意放出程青天之子林如风的消息,就是想引出觊觎青天碧海剑之人,没想到第一个上当的就是佟水寒,佟水寒便是四个月前蒙面伤他之人。

佟水寒看林如风在思索,道:“贤侄和杨姑娘今晚就在我们山庄住下吧,可多住几日。”

林如风道:“多谢佟庄主,晚辈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就不在庄内叨扰了!”

见二人起身,佟水寒假意拦住二人:“贤侄和杨姑娘,还是住下吧!”

林如风作揖道:“佟庄主,晚辈要前往宜山,不便打扰。”

佟水寒叹道:“贤侄既然有要事,我就不强留了!”

林如风和杨芙蕖一走出山庄,芙蕖道:“如风哥哥,我觉得佟庄主是故意要把你引到宜山的!”林如风道:“不管他安什么心,想必去宜山必有收获。”

佟水寒似乎是小看了林如风,林如风可不是等闲之辈,他从不愿与好人有太多的交集,至于坏人另当别论。芙蕖并没有看透林如风,更不知他的心思,她好心提醒他。

一个满身血迹身着宜山派弟子服饰的中年男子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何晋的面前,“啪”得跪下,失声痛哭道:“掌门,不好了,少掌门的马车被人劫了,少掌门不见踪影。”

何晋眼前一黑,险些倒下,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幸好扶住了身边的几案,声音打颤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弟子连连点头道:“是真的,老爷。”

何晋连忙问道:“一同前往天界山的,没有活着回来的吗?”

那弟子道:“弟子们按照掌门吩咐下山寻少庄主,在山脚下,看到翻倒的马车和六具弟子尸体,未见少庄主。”

何晋故作镇定道:“你现在快带我去出事的地方。”

何晋觉得此人面生,问道:“你叫什么?”

那弟子答道:“回掌门,弟子张浩!”

何晋快马加鞭,到了儿子出事的地方,看到地上到处是血迹,寻思:“这绝不是劫匪所为。”道:“带我去看看尸体。”何晋查看尸体身上的伤口,心想:“从打斗的痕迹和身上的伤口看来用的不是普通的剑法,到底是谁如此针对我们宜山派。”

一个冷森森的声音道:“他们使用的是斜风剑法。”

何晋回头一看,竟是林如风,一女子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林如风道:“虽然我没见过斜风剑法,但听人说过斜风剑法用剑时剑是倾斜的,人身上的伤口也是倾斜下去的。”

何晋道:“这世上会斜风剑法的只有清侠山庄,我儿的圆月刀法是抵挡不了斜风剑法的。”

林如风道:“我怀疑是有人想嫁祸给清侠山庄。”

何晋质疑道:“清侠山庄或许就是想给我们宜山派厉害看看,十二年前就如此。”

林如风这时明白佟水寒为何引他去宜山了,原来两家积怨已深。

何晋问身边的张浩:“你派人在这四周可有搜到什么?”

张浩作揖道:“掌门,没有!”

何晋心想没有找到儿子的尸体便是好事,道:“前方不远处有一茶铺,众人在茶铺歇歇吧!两位也一道吧!”

林如风道:“好!”

众人来了茶铺,何晋道:“张浩,你也坐吧!”

张浩道:“弟子不敢。”

何晋道:“坐吧!”

张浩勉强坐下。

林如风道:“少掌门应该没事,从现场的打斗痕迹看来,他应该逃走了。”

何晋平静道:“但愿我儿无事。”其实何晋心急如焚,儿子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一女子看着睁开眼睛的何流道:“你醒了?”

何流声音虚弱,问道:“这是哪!”

女子柔声道:“这是我家!”

何流双手用力的摁着自己的头,他只记得马车一进树林,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出现了,他的幻影刀法抵挡不住那带头的剑法,他身负重伤,滚落到灌木丛中。

何流疑问道:“姑娘,我怎么会在你家?”

女子道:“两天前我去山上采茶,回来晚了,看你躺在地上,便找人把你背了回来。”幻影刀法招数虚幻,虚虚实实,在对手摸不透的情况下给于重击,武林中能敌过此刀法的只有飞天剑,逍遥剑和传闻中的碧海青天剑法。

何流很虚弱,道:“谢谢你了!”

女子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没什么。”

其实,并不是如此女子所说,此女子叫纪彩依,是一孤儿,年幼受人欺负,被一老尼姑所救,教了她一些功夫,擅长轻功,爱劫富济贫,关键时刻比谁都跑的快。

那日,她偷盗回来,手上的把玩的铜钱不小心掉落,我四处巡查,在草丛中发现地上躺有一个人,又看到不远处有二人举剑在寻找什么,她故意发出声响,引二人追了过去,甩开二人后,她又悄悄地绕了回来,背走了何流。

纪彩依的家,是由三间破旧的茅草屋和一个小院组成,虽略显破旧,却干净清静。门前不远处有一条小河。

何流步履唯艰地走出了屋子,他看到纪彩依正在捣衣,水花溅了她一身,捣衣声太大,她不知何流已站在她的身后。

何流好奇问道:“你们这儿的人都用棒槌洗衣服吗?”

彩依边拧衣服边回头道:“我们这都是这样洗衣服的!你的伤好些了吧!”

何流道:“好些了。”

彩依道很利索地拎起衣服篮子,道:“洗好了,我们中午喝骨头汤吧,我听隔壁大婶说这对受伤的人好!”何流点头笑了笑。

到了子时,张浩换了身夜行衣,林如风偷偷地跟在他的身后,何晋追了上来。

张浩来到了何流所在的地方,一个飞身进入了院内,他不知道何流在哪间房间,便悄悄地进入了一个房间。

何流感觉有人靠近他,立刻警觉起来,正当张浩要一剑刺下去时,何流用手边的大刀挡住了,他有些撑不住了。

这时,彩依赶了过来,手里拿了把菜刀,要下刀时,被张浩踢到了一边,何流看到彩依摔倒在地,目光里透露着关心与交迫。

这时快那时慢,林如风赶来,张浩便与他厮打了起来,林如风每一剑都碰不到他,张浩每一剑剑剑都想要了林如风的命,可每一剑都被他躲开了,剑光四射。

何流艰难地站了起来,张浩是一心想要了何流的命,他回过头来,使出浑身解数,伤了何流右臂,何流手中的大刀落了下来,就要一剑要了何流的命时,林如风不知使出了什么招数,全身一发热,平直一剑出去,剑气伤到了张浩,张浩口吐鲜血。

何流和纪彩依都又惊又喜,林如风有些僵住了。何晋听到屋内有打斗声,慌忙跑了进来,看到儿子坐在榻上,扶着榻沿,喜极而涕,上前抱住何流,喜道:“流儿,爹见你没事太高兴了!”

何流笑道:“爹,儿子快要被你抱的憋死了。”

何晋松开拥抱,拍了拍儿子右肩膀,大笑道:“我儿没事太好了。”

何晋起身作揖,感谢纪彩依和林如风的救命之恩。

纪彩依细心包扎何流的右臂。

何晋拿了把剑架在被绑住的张浩的脖子上,目露凶光,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张浩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道:“我一粗人,生平最怕别人废话。要杀便杀,不要废话。”

何晋冷笑道:“少废话,是不是佟水寒派你来的?”何晋用将张浩脖子划破,鲜血直流。

张浩冷笑一声,道:“没人派我来,你最好现在把我杀了。”

何流道:“爹,应该是清侠山庄所为。”

林如风面向二人道:“何掌门和少掌门,如果我们三个都怀疑是清侠山庄所为,就很可能不是佟水寒指使的。”

正当三人在思索时,张浩突然咬舌自尽。

林如风用手指试试他有没有呼吸,平静道:“他死了。”

何晋甩袖道:“这事越来越蹊跷了!”

天亮了,三人要离开彩依的住所,何流邀请纪彩依同他一道回宜山,纪彩依拒绝了。

何流笑着对彩李依说:“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我将这枚玉佩赠与你,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持玉佩来宜山派找我。”

何流将玉佩塞到彩依手中,彩依开心的笑了。

纪彩依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心空了,她喜欢上了何流。

杨芙蕖在林如风房门口站着,看到林如风,浅浅地一笑。

四人汇聚一堂,何晋拍着桌子道:“张浩竟是如此恶毒之人,定是佟水寒派来的,我们宜山派与其他门派根本没有江湖恩怨,与他佟水寒倒是有不少旧事未了结。”

何流道:“爹,稍安勿躁,从长计议!”

何晋怒道:“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看看是谁敢动我儿子,我要了他性命。”

何晋话锋一转,温声问道:“林少侠是如何识破张浩诡计的?”林如风道:“我无意看到他手上有厚厚的老茧,宜山派用刀,用刀和用剑之人因着力点不同,手上的老茧位置是不同的,我便在暗处一直观察他的行踪。”

何晋举起酒杯道:“老夫再次谢谢林少侠了。”

林如风也举起酒杯道:“庄主,客气了!”

何流道:“林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三人一饮而尽。

何晋哈哈大笑,何流与林如风也跟着笑了。

林如风道:“晚辈冒昧问一句,何掌门是否认识我爹娘?”

何晋思量片刻,面色沉重,道:“自然认得!你母亲与我夫人是异性结拜姐妹。”

何流喜道:“爹,那我还应叫林兄一声大哥!”

何晋笑着对林如风道:“的确如此,林少侠还应叫我一声姨夫。”何晋想说出当年的事,但他有他的顾忌。他的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他要与佟水寒同归于尽,以此弥补对叶碧海的亏欠。”

何流笑道:“贵不得与林兄一见如故,原来我二人竟有如此关系。”林如风道:“我母亲曾告诉我她有一个异姓姐妹,此人便是你母亲,但我还从未见过姨母。”

何流很是惊喜,道:“明日我带你去见我母亲。”

芙蕖一直慢慢的吃着菜,其实她很认真地听着三人的谈话。

第二日三人去了静心庵,何流指着身旁英俊不凡又似乎冷酷无情的男子,道:“娘,这是叶姨母的儿子林如风。”

何夫人看到林如风又惊又喜,摸着林如风的手道:“风儿,你还活着,太好啦。”泪水夺框而出。

林如风叫了声:“姨母。”

何夫人用手绢擦了擦眼泪,道:“风儿,姨母日日为你祈福,希望你活着,看你如今模样,姨母就是死也瞑目了!”又问道:“风儿,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林如风道:“姨母,我一直独自一人隐居在一个深山里。”

何夫人又哭了起来,道:“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何夫人拉着林如风进了屋子。李秀坐下时,看到了杨芙蕖,打量了良久,道:“这位姑娘应该是杨芙蕖吧!”

杨芙蕖诧异道:“何夫人,您认得我?”林如风和何流也很是诧异。

何夫人解释道:“你爹娘当年与风儿爹娘住的很近,我还未成婚前,风儿满月,我探望阿姊,恰巧杨夫人也在,杨夫人那时已有身孕,打趣道,如果她以后生了个女儿,把女儿许配给风儿,她连女儿的名字都取好了,叫杨芙蕖。”

芙蕖感觉有一阵热往脸上涌,心中很是喜悦,因为何夫人的话是她憋在心里一直想说的。

何流点头道:“林大哥和芙蕖姐姐的确十分般配。”

林如风道:“那些都是长辈们的玩笑话,又何必当真。”

何夫人道:“都是长辈年轻时的玩笑话,不要见怀!”

林如风手里拿着块玉佩,望着满树雪白的梨花,一个温柔的声音道:“好美的梨花!”

林如风一看是芙蕖,杨芙蕖深情地望着林如风,道:“如风哥哥!”林如风道:“芙蕖,还没睡呢?”芙蕖点了点头,看见了林如风手中的玉佩道:“我有一块与林大哥一模一样的玉佩!”从腰间掏出了玉佩,递给了林如风。

林如风接过来道:“我的这块玉佩是我爹爹的,真的是一模一样。”杨芙蕖想说:“这两块玉佩是我爹娘的定情之物,我娘把这块玉佩给了你娘,说是我们两人长大后的定亲之物。”但她没有说,她知道他心里没有她,更不想用娃娃亲束缚他。

林如风顿了顿,道:“芙蕖,我会好好照顾你,将你托付给一个好人家。”

芙蕖心里很明白如风根本不喜欢她,但听他亲口说出,心里很是难过,不由自主地哭了出来,道:“我早看出来如风哥哥喜欢悠然,可悠然不知道你喜欢他。”说完,转身哭着跑回了屋。

林如风不知如何是好,他没想芙蕖会如此伤心,他想把两家结亲之事藏一辈子,没想到李姨母知晓。

林如风走到杨芙蕖房前,欲言又止。

芙蕖侧身卧在榻上,泪流不止。

第二日早上,何夫人派婢女到杨芙蕖房内邀请她用膳,婢女没有见到她,只发现桌子上有封信,婢女将信交于何夫人。

何夫人拿着信慌慌张张地找林如风,林如风在院中练剑,见到李姨母如此慌张,忙问何事,何夫人将信递给林如风,信封上写着:如风哥哥亲启。

林如风拆开信,看到信中写道:如风哥哥,我走了,不用找我了!林如风二话没说,追了出去。

何夫人心中很是欢喜,寻思:“风儿不会不知道芙蕖心悦她吧,我作为旁人都能看出来。”

可在林如风心里,他对杨芙蕖的感情更多的是一份责任,哥哥对妹妹的感情。

林如风步伐似风,却未发现杨芙蕖的身影,他折回了静心庵。

芙蕖躲在树后,看到林如风在寻他,但她不愿出现。

林如风与何流、何夫人用完早膳,林如风恭敬道:姨母,我想知道十二年前的一些事。

何夫人神情凝重,挥手道:“流儿,你回避一下!”

待何流掩门离去,何夫人叹道:“十二年前,你爹在武林大会上当众自杀,可是那些所为的武林正道并没有因此放过你娘和你,你娘带着你来投奔我,我将你们安排在乡下的庄子,可是他们还是找到你们,待我赶到时,地面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和血迹。”

林如风问道:“姨母可知我爹为何自杀?”

何夫人摇头道:“风儿,他们说你爹杀了人,姨母是不会相信你爹会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