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洪诚和何亦东从书房出来后,找了个地方边吃边聊,何亦东问起过往,洪诚不愿多答,只说若想知道去问九月兰便可,言下之意,年轻时与九月兰,魏布庭也曾十分相熟,何亦东知多问也无用,便闲聊起来,谈及前几日洪城魏府所发生的事情,洪诚本无十分兴趣,但得知方展眉与汪绮文二人这半月同去洪城,方展眉又临危去救她,这才惹出人被扣到洪园,需方四姨前去之事时,皱了皱眉。
那汪绮文他自是识得,虽女儿视她为好友,但洪诚这半生走南闯北,自觉识人不会错,想想自己自方饶去世后,早已不做刀口舔血的生意,这后半生本无欲求,唯愿女儿嫁得好人家,自见得那汪绮文,便总觉得对女儿是个威胁,待知晓又与方展眉朝夕相处,患难与共,一时间,顿觉杯中酒无味起来。
上次自己厚着脸皮去方四姨那里提方饶生前的口头婚约,已是搭上了自己这张老脸,且非本意似有似无透露了曾与方饶过往的生意,说没有威胁之意,那自是骗人,但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再是管不了那么多了。算算日子,这时间也够久了,现在展眉也回来了,少不得还得借着半个师傅这个身份再去催上一催,若那汪小姐与展眉真生了情意,怕是十个洪艳艳也没用了。
想到此处,三两句话,打发了何亦东,自己借着点酒劲儿踉踉跄跄地到方府来了。虽心下知无礼,但毕竟酒壮怂人胆。何况,当年救方四姨和方饶出来,虽是九月兰借着二少爷的口吻,可真正出了大力气的是他,他隐瞒的身份若是说出来,怕是要吓到方四姨呢,罢了罢了,他也不想提从前,因为不想让女儿知道不光彩的过往,所以,能瞒的事情先瞒吧,就像眼下周邦在府上这事情,当然定要保密了。
“只求姻缘,只求姻缘”,洪诚心下一直默念道,“且末说出不该说的来。”他在客厅里喃喃自语道,说话的功夫,方四姨和方信进了来,一见洪诚面色比平日里又深红了一些,隔着两米也能闻到酒味,方四姨的面上露出一些嫌弃之色。方信知她平日里喜洁,且又不喜见客,怕真是这洪诚格外重要了。
“洪师傅怎滴来的这么突然,也没打个招呼,”方信先上前去打了个哈哈,那面安排翠羽上茶,方四姨特地小声嘱咐要醒酒茶,洪诚虽有些微醉,但神智却十分清楚,说话略结巴一些,“我,我听说,展眉回来了,特地,特地过来看看”,说完似要打个酒呃,看了看方四姨皱眉的样子,难为他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那孩子是回来了,前些日子去洪城谈合作驻军的消息,基本也已差不多,这么多年,洪府辛苦为苑城守护,也该享享清福了。“说到此处,洪诚却是十分坦然,”二位不必如此客气,我早已与展眉交待过,洪府与方府当共进退,我们几个人要那么多财富估什么,乱世吗,总还是要强强联合的好,再说,“洪诚大着舌头,“展眉那孩子仁义,早已许我每年的分红不变,那我还求什么呢?这孩子好哇,像他父亲,”
方四姨心下叫苦,“来了来了,自己所判不错,洪师傅果然奔着催婚来的。”,就听那洪诚站起身,朝着二人鞠了一躬,慌得二人连忙起身,“洪师傅这是做何,有话坐下来慢说,我二人当不起。”
洪诚本喝得就不多,此时也差不多酒醒了,恢复了一下神情,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我的来意,想来四姨早和方五叔说过了,我也就不多重复了,今日本是醉了酒,不过即已来了,就还想把这婚事订订,不知是否合适,?“方四姨和方信两人踌躇着不知如何做答,他二人自是愿意,但那主角却明摆着不乐意,且今晨见汪绮文走了,方展眉又是那种情形,二人都是过来人,又如何不知呢?
这事情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尚且不知,但此时若回绝了洪诚,真怕这老实人也会恼羞成怒起来,见二人的神色,洪诚也算明白了几分,面色也渐渐变得有些失望了起来,有些话在口中,似是要冲口而出,但又强忍着,又想着这许多年与方府的患难与共,同生共荣,嘴内浮现出复杂的神情,一时间,室内竟然安静了,谁也不知如何打破这僵局,
却见此时,客厅飘近了一朵红云,后面还拉着一个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洪艳艳和方展眉,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也不待别人说话,洪艳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冲着洪诚大声喊道,:“爹,你这是做什么呀,你要定亲什么时候问过我,我才不要嫁给方大哥,我早有心仪的人了。“洪诚愣愣地望着女儿,”艳艳,你怎么在这里,你,你刚才说什么?不嫁展眉?这,这难道不是你的心愿吗?再说你一个女孩家懂什么。“
洪艳艳的眼圈红了一红,强忍着不流泪水,“爹,你又喝多了,我早劝过你别喝那么多酒,会胡说的,走吧,咱们回家去。”说罢,又像方四姨和方信道了歉,搀着洪诚,冷冷地看了方展眉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见洪艳艳故作坚强,方展眉到是有些心痛起来。
原来洪艳艳并不知汪绮文不辞而别的事情,临近午时来找汪绮文玩,却见到仍呆坐在房间的方展眉,她一直性格爽朗,知方展眉不开心,便强拉着他出来散心,远远看见洪诚进了客厅,她自觉惊讶,本想调皮地冲进来吓她爹一跳,却没想到在窗外听见三个长辈商议婚事的事情。
初听到,洪艳艳自是心花雀跃,心里埋怨着爹爹,女方家怎好主动提及此事,正满心欢喜地看向方展眉,却见他仍紧锁眉头,无半分情意,又想到他在汪绮文房中的情形,再久久见室内方家长辈不表态,她顿时如进了冰窟一般,心中已然明了,青梅竹马抵不过情有独钟,短短几分钟,她的心情似经历了一年四季。
客厅内安静,窗下两个人也黯然对视,洪艳艳心下酸楚,又心疼父亲,方才有了刚才一幕,见父女两人远去,方展眉一时也想不出说什么,方四姨到是心下歉然,叹了口气,转身回后院了,隐隐对方家的未来有种担心,若洪诚因悔婚一事真想透露方饶生前的秘密,她并无任何办法,想到方饶临终时的那封信,还是要给展眉看的,否则,若日后真有事情,也不愿他蒙在鼓里,每个人终要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