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饭后,方展眉与汪绮文前来辞行,因魏布庭叔侄二人有事一早就出了门,并未得见,方展眉只得将合作一事又再三嘱托给苏宛宛,又对昨日醉态表示了歉意,苏宛宛笑说年轻人这又何妨。
汪绮文看着面若无事的魏舅母,眼里闪过冷副官的影子,又想起来魏布庭这么多年都没有子嗣,心内一叹,四下略看了一下未见秦川,看苏宛宛这情形,秦川早晚也会成她的入幕之宾吧,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一面想着,一面随方展眉出了魏府,昨夜方展眉走后,她并未入睡,想着九月兰不知所踪,以后自己又风雨飘摇,昨日这事,似是又与方家扯不清了关系,自己又怀揣着那半块玉佩,左思右想,还是与方展眉同去苑城更为合适,
临行前,又悄悄拜托苏宛宛,若是乐城那面有了九月兰消息,还请捎个信给她,苏宛宛请她放心。
一时间方、汪二人离了洪城,方绮文此时似心里一松,心底有种早就想离开的感觉,:“这里,不知为何,再不想来。”,汪绮文坐在车里,对着窗外说道,方展眉在马背上笑说:“那恐由不得你,展老爷子说,有你才能说秘密,走吧,一起寻这找这宝物去。”
汪绮文面上一顿,碰了碰腰间,半晌才道:“进了洪城,便觉得不安心,也不知为何,总觉得那魏府,似曾相识,但又阴森恐怖。”,
“听说这魏府是建在早年周家的废墟中的,当年洪城的事务官是周延海,后来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寻仇,,周家着了一场大火,死了许多骨肉至亲,周延海心灰意冷辞官而去,周家从此一蹶不振,相来这地方肯定少不了血腥气吧,只是周延海是一文官,当年这场火莫名其妙,还是有许多流言的,天下事,多如天上浮云,云散云聚,随遇而安吧,”。
也许是此次出行,终有收获,且秋高气爽,又有佳人相伴,方展眉一时间,竟然有些真性情起来,抬眼看四方天空,湛蓝清朗,心境莫名开阔,随口竟说了几句真心话,
引得汪绮文不由一笑:“既然都是过眼云烟,那方家怎不散开家财,让众人得了去?从小富人家长大的方少爷,才有这等感叹情怀吧,似我们这样从小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过活的人,没有这样的胸襟呢。话说回来,若真是富贵过眼云烟,为何方家又对这玲珑佩念念不忘,费了周折来寻人?”
方展眉才觉自己忘了情,看了一眼旁边的人:眉眼清秀,看似平淡却又自带锋芒,满心防御,却又一眼望穿,明明四处飘摇却又不甘示弱,虽有几分心计,但终是少些经历。
淡然一笑:“有感而发而已,汪小姐不用在意,我还是一俗人,呵呵。这次幸得汪小姐帮忙,才让诸事如此顺利,回了苑城,自有谢银,若后续真寻得这玉佩,还要汪小姐再辛苦一下为好,展老爷子似对你有特殊之情。”
“所以,要好好待我。”“恩,那要如何好好待你?”汪绮文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方展眉突然调侃了起来,一时间,便转了脸过去,便装做听不见,而方展眉也是无意,后面的路,两人竟是沉默了,只听得风声,鸟鸣声音,马蹄滴答声。
马车一直在路上颠簸的走着,直到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夜晚秋意更浓,离苑城还有近一日的路程,路过一小客栈,名曰风来,是三城的交界处,许多商人以此为中转,二人今夜便宿于此。
下了马,早有小二迎了上来,:“两位,住店吗?巧了,刚好就余一间上好客房了,就是给您二人准备的呢。”二人尴尬对视,一时无语。
方展眉一抬头:“可否还能匀出一间房,”店小二看看二人,明白过来:“噢,小人嘴快了,原来二人还未成婚。可今天真是不巧,刚好有一队军爷路过,那当官的说是有事情耽搁了,所以上房才空了出来,要不是这,连房间都没有了呢。这实在是腾不出来了。”
这面汪绮文面色一红,虽说现下民风已开,自己也算见过一些世面,但也从未与男子有过半分过界,除了何亦东走的近一些,说起来,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怎样也算是越了规矩,一时间,汪绮文望向方展眉,方展眉朗声一笑,道:“无妨,先开了这间吧。”
汪绮文面色一怔,方展眉拍拍她的肩,拉着她的手上了楼去,汪绮文想甩却甩不掉,一时间面色青白,小二开了房门,方展眉道:“我们有些劳累,想早点休息,晚饭就简单些送到房间”小二应声而去。
待人走了,方展眉突然面色严肃,做了个嘘的动作,起身关好了门窗,汪绮文一怔,还来不及质问方展眉,就听方展眉正色说道:“汪小姐莫怪在下唐突,只是,这次,怕是要连累汪小姐了。”
汪绮文一脸不解,:“不知汪小姐可曾注意到了店小二提起的军爷,我刚在外瞄了一眼,似是魏府的”,
“魏府的人,那又为何要怕,”汪绮文忽然心念一动,:“难道,?”二人心有灵犀的冒出来一个字:“展……”,
方展眉点了点头:“怕是昨夜进后花园的事情暴露了,也是我大意,没想着快些赶路……”
“再赶路也快不到哪里去,”汪绮文说道:“只是,难道真的是冲着我们来的?这也太大张旗鼓了。”
“只能说明,展鲲鹏这个秘密,他们不想让人知道,把养父囚禁起来,有违人伦,他们丢不起这个人吧,亏我还自作聪明,以为神鬼不知,”方展眉一脸苦笑。
汪绮文突然一笑:“也许是想多了呢,”方展眉本是愁眉不展,突然汪绮文这一笑,似是春花烂漫,一瞬间,被触动了一下,瞬间回神。“若真担心,刚才为什么不走?’还要进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大小姐,你走得了算啊,你是没看见,那些人早在暗地里守了各种退路了,就等着我们呢。”方展眉苦笑一声,汪绮文突然又打趣道:“此事与我无关,要不交你出去如何?”
方展眉一时间目瞪口呆:“我说小姐,这个时候,你居然想得是这个。”
“本来也是你拉我下水的,我就交你出去也无妨啊,相来,魏府要封的是你的嘴,和我也无甚关系。”汪绮文本是打趣说,后来突然说着说着就认真起来,方展眉面色越来越凝重,但想想貌似汪绮文说的也不没错,禁不住定定的看着汪绮文,声音也冷了下来:“汪小姐,主意已定?”
汪绮文看着他,禁不住又扑哧笑了起来:“方少爷,你真是,唉,又聪明,又糊涂,我怎会是这样的人,虽不是男儿身,但道义总是要讲的,我只是觉得可能没那么严重,开个玩笑。”
方展眉却道:“我没觉得是玩笑,如果他们真的要来,紧要关头,汪小姐可按此想法做,一问三不知,都推给就好,这样,你可保得性命。”
“会有性命之忧吗?”见他如此,汪绮文也严肃起来:“我知方少爷有一身功夫,昨日魏府如此森严,你都可以如履平地,不如,你先自去,无需管我,想那魏府也不会为难于我。”
方展眉轻笑:“你当我是什么,不说事情因我而起,但凡路遇一遇险女子,我又怎能弃之不管,你无需多言,我们先想办法,若真到危难时侯,你便把事情都推于我便可。你且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罢,便脱了外衣,里面正是一身夜行衣,推窗轻轻跃了出去。汪绮文此时方知不是儿戏,一时坐立不安,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个不停,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卷到了这莫名其妙的事情中。一时店小二敲门送饭,汪绮文谎称在换衣服,让店小二放到门口,这荒郊野外,孤立无援,却让人心慌。
还好,方展眉没有出去的太久,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又从窗跳了进来。面色平淡,:“怎样?”汪绮文问道,方展眉淡然说:“是……熟人,魏朗”;汪绮文面色一变,“怎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