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柴房怪人 (一)

不待汪绮文反应,方展眉拉她走了出来,但见花园四处寂静,四面深秋萧瑟索然,若没有刚才特别的春情,这园内并无十分异样之处,只见那方展眉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四处触碰,像是找着什么,汪绮文却觉好笑,煞有介事的样子,不过她也好奇刚魏布庭从何处出来,那苏宛宛和冷副官又是怎样一回事情。

花园内本就绿植成片,深秋夜里易凝霜,汪绮文心下想着,突然没留意脚下一滑,“哎哟”一声倒了下去,方展眉应声扶了她一下,谁知下跌力量有点大,二人手双双支撑在旁边的爬山虎墙上,抓了一把湿漉漉的草,汪绮文忙抽身找手帕擦净手,又递给了方展眉,却见方展眉心念一动,沿着刚手按处仔细观察:“我手没沾草。”再看刚才手按处,四周却无杂草,却有一藤蔓牵引,白日里隐在爬山虎墙上,并不易发现。

方展眉回头看了一眼汪绮文:“你这跤摔得好,可省了许多事情。要不要,变个戏法给你?”只见他轻轻拉了一个藤蔓,爬山虎墙无声无息的裂开一人缝隙,“跟紧我”,话音刚落,方展眉一个闪身,进去了。汪绮文紧随其后,墙后面隐着一条小径,曲曲折折,四处被植被掩盖,走至尽头,是一个旧柴房。

“就应是这里了。”方展眉笃定地说。二人走到柴房间,门前上着一把链锁,方展眉从怀里找了一下,一个类似铁针一类的东西,在锁眼处轻转了几下,锁开了。汪绮文心里不禁暗叹:“这方少爷还有多少秘密呢”?此时,就听方展眉轻扣了几声门:“不知屋内是哪位前辈,方展眉偶遇至此,打扰了。”说完便推门而入。

进了门,汪绮文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只见屋内破床上,愣愣的坐着一个老人,蓬头垢面,破衣褴褛,目光呆呆的望着二人,却不说话。方展眉上前作揖,:“老人家,打扰了。”那老人不作声响,方展眉又继续说道:“老人家,在下苑城方展眉,来此处寻人,时间有限,晚辈怕是不能多呆。请问您可是展鲲鹏,展老爷子。”

那人依旧不作声响,汪绮文扯了一下方展眉的衣服:“咱们,咱们还是先走吧。且不说这人是或不是你要找的人,哪怕真的是,怕也呆呆傻傻了。”方展眉却还想说话,却见那人呆滞的双眼突然看向汪绮文的方向,猛的起身,踉跄的想要抓住汪绮文,汪绮文吓得跳到了方展眉的身后,方展眉拦在前面,那老人口齿不清地道:“疏影,疏影,你回来了。”

方展眉二人相互对望了一眼,汪绮文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老人家,你怕是认错人了。”那老人看着汪绮文,又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疏影怎么还这么年轻,你回来了,真好。真好。”突然又老泪纵横起来:“你不是疏影,你不是她。他们又来骗我,你们滚,滚出去。”

老人开始呜咽起来,这秋夜听上去,让人十分不忍。汪绮文此时到不害怕了,只觉得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十分可怜,便从方展眉身后走了出来,扶老人坐在了椅子上,隔着窗外的月光,老人的脸上布满了泪痕。一时间,屋内无声,三人安安静静。

半晌,方展眉开口道:“我们非前辈所说之人,相必前辈也有许多伤心的事情,不管前辈是否是晚辈要找的人,今日见面,也算有缘,虽然晚辈不知为何您老人家被困于此,但若有可晚辈尽力之事,也请告知,晚辈虽不能救您脱困,但可为您做未尽之事。也不枉我们今日所见的缘份。”

见那老人又失语了,方展眉又道:“若真无事可脱,那我二人便此离开了,老人家保重。”拉着汪绮文,转身便要离去,走至门口,身后有个声音传来:“你刚才说要找展鲲鹏?你找他做甚”,“家里长辈托我来寻故人。”“你姓方,是苑城方家吗?一直没什么往来,何谈故人。”方展眉似是算定:“那前辈便是承认自己是展鲲鹏了。”

老人哼了一声:“这个名字消失太久了,不提也罢,有什么事情。”,方展眉上前郑重做了一揖,:“家里长辈并不确定是否可寻到您,只嘱咐我,若真有幸遇到您,让我将这个带给您,并让我捎句话给,说是玲珑佩已重见世间,若有当年的遗憾,现在可以弥补了。”说罢从怀里又换出了一个墨玉烟斗,闻起来,是上好的烟丝的味道;

老人看了这烟斗,激动的又抖了三抖,愣了半晌,:“这位方家小哥,你家长辈是哪位,这烟斗又是何处得来?”“家里长辈临行前嘱我不要多言,但她对您绝并无恶意,只是最近听闻玲珑佩现世,便让我来寻一下故人,碰碰运气。”

老人沉默了会:“难怪那狗男女这几天频繁过来,原来是为了这事。我与你方家并无交集,换年纪算,你爷爷应该是方鑫吧。”“家祖去世久已。”“这烟斗确是我熟悉的旧物,当年疏影出嫁时,是我送她的嫁妆之一,没想到这桩婚事却要了她的命……”一时间,老泪纵横。

“前辈若想出去,展眉可助一臂之力。”那老人苦笑一下,:“这许多年,我已呆得习惯了,早就忘了名姓,好在脑子却是清醒。出去也无甚意义,但凡那对狗男女在,出去也不得安生,我这命也只剩几日可活,莫不如这里呆着还省事一些,”

说罢,老人咳嗽起来,汪绮文忙从破茶壶里倒了点剩下的水递与老人,老人喝了罢,便又望向汪绮文,仔细看了看,又失望的说道:“你不是疏影,不是,疏影如今也应四十有余了,不似你这般年轻。”

说罢,又叹道:“可恨我展鲲鹏竞困此处十余年,上天不应我,不应我。可恨那狗男女们,窃我家财,屠我亲人,却留我残喘至今。”

方展眉二人对视了一眼,:“关于那玲珑佩,不知长辈可指点?当初的承诺?”展鲲鹏此时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展眉,仰天长笑:“果然有所图,你家长辈莫不也是惦记着秘密?若这就是天意,方家小子,我看你很好,但若想知道秘密,给你们三月时间帮我办件事情,不管你家长辈是谁,我得见天日时,便是重启这玲珑秘密时,不然你以为魏布庭这黑心夫妇为何留我苟延残喘?”

方展眉非是无耻小人,想想,人即已找到,便了了四姨娘的心愿,至于后面的事情,再交待便是,便拱手道:“前辈可是有误会,临行时我家长辈只是嘱我带话给前辈,只是展眉好奇这玉佩,不过前辈若有事所托,晚辈要回去如实禀告,晚辈做不了主,还请见谅。”

展鲲鹏混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没人不对这秘密动心的,你家长辈定会答应。这烟斗你带回去吧,留给我这伤心人无益。对了,这位小姑娘,你当真不认识展疏影吗?”汪绮文如实答道:“从来没听过此人。我养母是九月兰。”“九月兰?”展鲲鹏听罢,眼里情绪复杂,:“原来,你是她的养女,呵呵呵呵。”老人森然一笑:“告诉你个秘密,九月兰是我的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