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方展眉不胜酒力,而梦忆甜又后劲十足,一时间,竟有些上头,言语也似不受控制,有些醉意起来,汪绮文心下诧异,不知他为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失态,因是随她同来,面色略有愧意,苏宛宛到是善解人意,
“是我大意了,这梦忆甜,初尝香醇,但因是高度粮食酿造,容易上头,尤其是初尝的人,都容易酒后大梦,”一面又喊了樱桃,“绮文,莫不如今日就委屈在府内住下吧,看方少爷这个样子,回客栈也实有不便。”
汪绮文心下虽懊恼,但知此事如此安排最好,孤男寡女,若是清醒还好,如此这般模样,怕是以后也解释不清楚,“那就有劳舅母费心了,”
此时方展眉已醉卧桌上,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是些什么,汪绮文皱了眉头,心下想着这人真要好好思量一般了,如此这般没有轻重,正想着,樱桃带了几个卫兵,搀扶着方展眉往客房去了,见方展眉已走,魏布庭也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秦川虽觉应与汪绮文说几句话,但看向汪绮文处,她却不愿与他对视,内心轻叹一声,又想到刚才桌上听得兰姨失踪,心下也略有伤感,想着自己如今的境遇也离不开九月兰,到底她出于何意虽未可知,但总算对他不薄,走时送他的银钱,在魏府初来时,也确实给他提供了许多便宜之事,心下有些闷闷不乐,见他如此,那苏宛宛便也欲与他同行而去,汪绮文刚想起身,却被魏朗留下来了,
“这魏府我熟悉得很,一会我送汪小姐回客房可好,婶婶,可是西面那第二间厢房?刚好趁着此时清静,商行的事情,我想与汪小姐商议。”汪绮文本欲不理他,但终归想到回苑城后还要商行共事,且九月兰音信全无,以后有一段日子怕是未必好过,与他维持一段面子还是要的。
苏宛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魏朗,又打量了一下汪绮文,眼神略为暧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要说的事情我也不懂,天凉得早,莫要回去的晚了,朗儿,记下了。”魏朗恭敬地答应,二人起身送走苏宛宛。
此时,汪绮文方说道,“此次走得突然,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是答应了方家少爷……”,魏朗也是来到此处方知九月兰之事,他心下盘算,如此,那汪绮文是不是更应找个依靠才是,“汪小姐不用多心,方少爷可能对在下有些误会,到是我确有商行之事想与汪小姐商议,”便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汪绮文,汪绮文细听下来,是让她利用政策宣传招揽储户,尤其是维护苑城的大商户关系,听起来是交际还是公关,都是一个意思,“我知汪小姐曾在乐今宵时帮了兰姨不少忙,所以,如果愿意……”
若换做刚到苑城时,魏朗提出此提议,汪绮文断然拒绝,心内想着与出卖色相又有何区别,但如今离了乐城,九月兰失踪,而她又想靠着自身在苑城立足,所以若没有些作为,怕是也难,况且利用商行的优惠政策,将大商户都握在自己的手中,那在苑城不就慢慢稳了吗?顺势也可学一些商行的业务,心下盘算着,口中却说道:
“魏兄可如此信我,让绮文有些惶恐,我对这生意并不熟悉,可否容我想想,待回到苑城再做商议。”魏朗一笑,心想,“此事有门,”“只是不知,魏兄赶来,所为何事,可是商行又出了什么事端?”“若我说特地来看你,你可信?”见月下汪绮文更觉花容月貌,清丽脱俗,魏朗不由一时脱口而出,汪绮文脸下一红,起身道,“魏兄也是喝得多了些,夜深了,请送我回去吧,”说罢,也不看他,起身向外走去。
那魏朗有些自觉失言,但看着汪绮文袅娜的背影,却由衷心生欢喜,快步走上前去,悻悻地说道,“是我唐突了”,见汪绮文不理他,又继续道,“来找叔叔商议商行增资的事情,按现下的流动资金,撑不过两月了,……”汪绮文心下暗惊,却仍未出声音,
果见魏朗又继续道,“但如今看来这条路暂时也走不通了,因那商行还有着兰姨三十的股份,按规矩,这增资要签字按手印的,今日才知兰姨失踪了。所以,……”他不禁苦笑起来,
原来那日他街头偶遇洪艳艳,听她随口提起汪绮文出城了,连方展眉这几日也不在家,魏朗电光火石间想明白定是方展眉拉了汪绮文来当魏府的说课,遂找了陆鸣一商议,陆家入股之事不能在拖了,若是魏布庭真与方家联手,那以后也不需要高价收粮,他们想要入股商行的事情岂不是落空了,至于为何要帮陆鸣而不是方家,魏朗自有自己的算盘。
故而他让账房理清了账目以及后续可以支撑的时日,三日并做两日飞奔至洪城,刚好魏布庭这几日也出去了,他才凑巧赶上今日的宴席,宴席间无意听闻九月兰失踪到消息,让他的计划又要延后,如此看来,貌似此时与方家合作最为妥当,但他心有不甘。
汪绮文并不知他这许多心思,但也琢磨着兰姨失踪带来的影响,魏朗后面说了什么她根本就未在意。魏府虽不太大,但夜间也不好走,府内弯弯绕人,半响才到了客房,好在魏朗并未唐突,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便踉跄的告辞了。
汪绮文看他远去的背影,突然想着她只是一孤女,又曾在欢场,名节总不是十分好听,又失了九月兰这一靠山,辛酸未来不可知,是否真要沦为他人的玩物?她虽意志坚定,但在这世间,又有几人可以助她呢。一时间,心下悲怆起来。
此时四方寂静,冷月当空,几声寒鸦,让人心生恐慌。汪绮文害怕了,就是那种单纯的害怕,想哭,却找不到人。突然,被一人捂了嘴,想要叫却叫不出来。
汪绮文用力回头只见一人蒙着面孔,夜色下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似曾相识,那黑衣人也显示一惊,随后做了个止语的动作,拉下了面巾,月光下见得分明,赫然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