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时,汪绮文等三人前来方府拜访,只见暗红朱漆宅门顶端悬着金丝楠匾额,“方府”两个黑漆金字,醒目端庄,似镌刻着方家多年的积淀。
那管家方忠早在门口等侯多时,大少爷交待近午时有客到,直接带至中堂便可。一时三人通报了姓名,方忠客气的引三人入府。
方府世代节俭,这府内并不十分奢华,三人一路却见青瓦白墙,小小巧巧,亭台楼阁,轩榭相接,草树微黄,一湾水系,蜿蜒府内。
忠伯提醒秋露未散,小心脚下湿滑。进了中堂,却见正对着九鱼戏荷的屏风,前面是红木条案并两把太师椅,案头摆放着青瓷花瓶,并香炉及白玉摆件,厅内两侧对称几把客椅,正墙上挂着饮水思源四个大字。
方忠一面请三位落座,一面让青桃看茶,自己告退出来去通知方展眉。那方展眉正不知想着何事,听到方忠来报,便收拾妥当,往中堂而来,路遇刚从方四姨处出来的李信,来不及细聊,叔侄二人一同进了中堂。
一时间,众人彼此见了礼,这面何亦东是与李信相识却不认得方展眉,那面魏朗是与方展眉相识却不识得李信的,于是又互做了介绍,到是汪绮文在一旁,笑而不语,几句客套后,方忠又来通报,说是洪家父女也到了,
“已近午时,刘妈应已准备妥当,让洪师傅他们直接去膳厅,我们也这就过来。”方展眉起身,见何汪二人面有疑色,“想着难得一聚,今日也请了洪家武馆洪馆主,还望各位莫要见怪。”
众人皆面露笑容,一起出了门,魏朗在后面小声说:“洪家武馆就是给苑城现在护城的那个,平日里与方府互为支撑。”
何汪二人对视一眼,心下会意。到是何亦东对李信隐瞒身份一事,心有微词,而那李信也因九月兰暗度陈仓一事,略有不甘,方、汪二人却面色坦然,似未曾有事发生,魏朗跟在众人之后,心下盘算着,“洪家老头也来凑热闹,事情有点难办。”
膳厅里早已备下酒菜,八凉八热并酒水点心,摆盘精致,五色俱全,便是那碗碟酒具,也是晶莹剔透,甚是可爱。洪家父女来了片刻,方展眉又一一为众人引见,引各位落座。
现下方家虽是他当家,但论辈份,当推李信,李信举杯与诸人客套几句家常,众人也不介意,这酒席之间,暂还未谈及正事,反到是汪绮文见洪艳艳,喜她明艳动人,多聊了几句。
洪艳艳本就不拘小节,见汪绮文秀美,又健谈,便拉着她说个不停,无非是苑城哪里好玩,哪里好吃,哪里最有特色之类,一时间,汪绮文似被她的热情感染,若无从小被十分呵护,断不会如此心胸坦荡,汪绮文有些羡慕的看着洪艳艳。
那几个男人却面色无他,谈着无甚相关的事情,似是商行危机,高价抵粮,日后合作之事都没有眼前这美酒佳肴来得自在,心下其实都在彼此暗忖。
方展眉见时机已差不多,便斟满了酒杯,众人见他起身,皆停了下来,“诸位,今日能到此处一聚,展眉深感荣幸,过去的事也不想多说,咱们各有各的立场,到是未来,我们可以一同……”
“方贤侄,如此热闹,怎么忘了叔叔我。”方展眉话还未没说完,却被一洪声打断,众人寻声望过去,却见膳厅外快步走来一人,个子矮小,身穿赫色长袍,头发根根站立,面如土色却皱纹异常清晰,步子飞快,方忠在后面明显跟不上他的脚步,
方展眉一愣,忙请此人入座,“小侄以为陆叔叔事务繁忙,远行未归,是我疏忽了,”
那人也不客套,四周看了一下,对着何汪二说道:“在下陆鸣,未能招呼远来的客人,失礼了。今晚我在醉仙阁宴,还请赏光。”
何汪二人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魏朗站了起来,“陆帮主美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位何兄今日午后便要回乐城,咱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一时间气氛略有尴尬,洪诚见状,也起身,打着哈哈,“老陆,你不是出城了?这事你不能怪展眉,是我和他说你没在城里,想是我老眼昏花了,误会误会,来来来,我自罚三杯,”说完,一仰头,三杯进肚,洪艳艳在一旁似要说话,被方展眉一个眼神拦住。
陆鸣冷哼一声,“既然这次没有机会,那下次来苑城,定要来我那码头坐坐。”陆鸣的眼神仍直直的看着何汪二人,好像不答应他就瞬间爆炸一样,何亦东忙起身,拱手表示歉意,汪绮文却无视,心下暗想,此人怎么如此粗鲁,想来,应是魏朗口中那个运输的陆家了。
“哟,李信,你小子怎么也回来了?这苑城还真是热闹了,得,今日我是来看贵客的,人也见着了,我也走了,下回这样的事别再忘了我,陆家出个人还是容易的,告辞,”陆鸣也不看众人,一拱手,走了。来去,都如一阵风。
方展眉皱了一下眉毛,不是因为他的计划,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搅和了一下,他更好奇的是,谁通知的陆鸣。此人平日里自视甚高,且气量狭窄,这几年,借着世道不好,每次都嚷运输艰难,吃了方家不少根本;方展眉不喜受制于人,奈何没有机会,与何汪等人合作,也想着是否可打破这种局面。
方展眉心知,合作细事,今日已不适宜详说,便道:“陆叔就是这样性格,各位不要见怪,到是方家却有想合作的诚意,也请何兄回去给兰姨捎个信息,”
何亦东打断他的话,起身道,“方兄此番诚意,何某早已知晓,只是,恐我能做之事不多,因合作一事,非兰姨决定,此事,还要洪城魏舅舅方能定夺,”
方展眉望向汪绮文,见她略点头,知何亦东所说不假,便笑道:“无妨,那就替展眉问侯兰姨,若有机会,定去拜访。”何亦东展颜,“这个容易。”
李信却在一旁瞪了他几眼,“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作主张,那魏布庭一干人是你惹得起的?”却不知方展眉早已打定主意,方家要生存,必须得与外人合作。不是魏布庭,也可是别人。
知道今天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又喝了几杯,何亦东因还要赶路,众人便谢过告辞出来,约了日后有缘再见,因洪诚想着要去后院找一下方家四姨,便让洪艳艳与汪绮文他们一路同行。
趁着天色未晚,何亦东与何魏告别,嘱咐魏朗照顾汪绮文,却被她娇嗔啰嗦,何亦东知她任性,只摇了摇头,下次相见,不知何时,但愿所求遂意。纵马扬鞭,直奔乐城。
送走何亦东,洪艳艳提议带汪绮文苑城四处转转,饱览景色,汪绮文当然愿意,魏朗客套的送走二人,望着远去的身影,他眨了眨眼睛,一转身,直奔陆家码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