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之夜,冷月当空,方展眉一出门便打了个寒颤,走过一片残荷地,叔侄二人快步来到后院,只看到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众镖师,旁边摆着吃剩的酒菜,李信一个箭步上前去,俯下身去,见身体还暧,心跳还在,这才放下心来。
拍拍这个脸,喊喊那个名字,却无人应他,再往里看去,马厩旁也倒着几匹马,呼哧呼哧的传着粗气,马车底下被掏了个空,装银钱的箱子,却不知所踪,再走几步,被人绊了一下,细看,却是老孙头,这老孙头面色有点发青,摸上去似没了呼吸。李信闻了闻洒在地上的酒:“曼陀罗散。”
叔侄二人对视一下:“可是方庭他们动的手?误会了?”“不会”,方展眉摇头:“我们计划得很清楚,不碰银钱,方家不是土匪,再说,没我的命令,方庭他们不会动手。”
“分头走,我去找管庄主、汪小姐,你去看看方庭他们”,李信沉声说,方展眉点头,两人飞身而去。这面方展眉心下暗自思量:“如果不是他们还会是谁?方庭他们可还安全。”
一面想着,一面来到了南房,果然见方庭并众弟兄也都三三两两倒着,桌上残羹冷炙,摸摸还有心跳,放下心来,突然有个声音从床底下冒出来:“少爷,你可来了,我正想着去哪里找你呢。”
方展眉心理一喜:“石头,你个机灵鬼,这里出了什么事?”“你们大人在一起喝酒,我无聊,就回来找方庭他们玩,谁知道来了,就看到这个样子了,我刚想出去找你,却听外面有声音,说什么也没深愁大恨,积些阴德,不要杀人,我胆子小,就躲起来了。等你来找我。”石头说得轻松,也不害怕。
“你这小鬼,就不怕我也来不了。你可曾见到管府的人?”“就几个丫环姐姐。”方展眉点了点头,想着自进这山庄,除了老孙头还没见过男丁,这想起来也是奇怪的。
“别躲了,不管哪伙人,总即然没有伤人,那自是无十分恶意,估计是奔着银子来的。你悄悄去书房,仓库找找,看有没有常备的药材,找一种叫甘草的东西,最好运气好,后院那还有倒地的一帮人,也救醒,不知道一会要不要打架,有帮手总是好的。”
石头一脸懵懂:“那,那要是找不到呢。”“找不到,那就等着今晚挨揍吧,唉,”方展眉又嘱咐石头小心一些,真有危险,保命要紧。自己去正堂寻李信去了。
那李信心下也是诧异,又惦记着管锦夫妇的安危,便直入正堂,到了门口,却见屋内一片漆黑,李信敲了敲门,:“管兄,管兄,绣儿,绣儿”,里面并无回应,李信略犹豫了一下,右手抚了一下腰间的连环索,左手推门而入,借着月光,来到床前,却发现床上凌乱,空无一人,伸手摸了一下,略有余温。李信心下一凛,抽身出来,想去寻汪绮文,不管怎样,此事与汪绮文并无干系,正遇赶过来的方展眉。
“方庭他们也中招了,和后院一样,无生命危险,石头没事,我让他去寻一下甘草。”“石头是谁?”“方长盛的儿子,你走的时候还不会说话那”“哦,管庄主他们不在里面,我再去寻一下他们,你先去找找汪小姐吧,此事与她无干系,荷苑客房那面找找。”方展眉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回身问道:
“五叔,你与管庄主可熟悉?那董綉为何又喊你大哥?我怎么不记得方家有这房姑姑姑啊。”李信苦笑一声,:我与她哥哥曾情同手足,管庄主到是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人也信得过,否则也不会安排这里见面,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对了,那你以前来来往往,可曾见过他家男丁?”“有几个也不多,管庄主自来与世无争,一直就靠着祖上的几亩薄田和几块荷塘过活,心情闲淡,养那么多男丁做甚?”方展眉听听,没做声便走了。
方展眉直觉汪绮文也不在屋内,院子不太大,客房几间,并不难找,里里外外,都似未有人住过,果不见汪绮文的身影。
方展眉一时靠在门前,思忖着线索,是管锦夫妻?汪绮文?还是又有什么人呢。看起来像是为着钱财来的,苑城周边,到是有几伙匪人,但若是这些人出手,怕是不会如此心慈手软。唉说起来,还是这山庄更可疑。一面想着,一面出来。
在家里时,李信来信也未说得十分清楚,以为九月兰会派大队人马,没想着只让李信镖局并一个女子就押送过来。方展眉来前曾和四姨商量,非必要不动手,只要能推迟几天就好,待商行大规模挤兑,就算目的达到了。现在这一幕可是他未料到的。
先去找五叔吧,他寻思着,刚走到荷塘处,却看到李信踉踉跄跄地走来,方展眉忙上前扶住:“五叔,你受伤了?”“没,”李信苦笑一下:“只是腿正在逐渐麻木,难道你没有感觉。我隐约有个想法,这次可能是我害了你。”说话间,只见方展眉身子也一歪,貌似腿也软了下去,叔侄二人互相扶持,相对苦笑:“五叔,我觉得,我可能真是被你害了。”“那汪小姐可曾找到?”方展眉摇了摇头。
这秋夜,更冷了。且不知道何时,天上朗月已不见,布满了阴云,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二人扶持着躲到了屋檐下,“真想不到多年未见五叔,竟然是这样一番场面,你我叔侄二人屋檐底下,促膝长谈。”方展眉依然笑得出。
“你不害怕?”“怕什么?若对方有恶意,里里外外的兄弟们早就没命了,我不担心。”“我担心。”李信看着外面的雨:“此次怕不只是为银钱这么简单,许是有人来寻仇了。”“寻仇?”
“”她知道了,我早该想到,也好,终是逃不过。”“五叔,你知道是谁了?”李信望向屋檐外面的雨,曾经也是这样一个雨夜,李信看了看方展眉,苦笑一声,大喊道:“出来吧,董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