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人是真虚啊

咚咚咚……

“衙门办案,速速开门!”

李德一边敲门一边喊道。

他喊得不算太大声,但中气十足。

没过多久,小平房的门被轻轻打开,一个病殃殃的年轻书生从屋内缓步走了出来。

“咳咳……”

小平房距离院门也就三四步的距离,但那书生却是慢悠悠地走了七八步。

“两位差官……来我家办什么案子?莫不是和我舅舅有关?”

陈澈不紧不慢地打开院门,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询问道。

咳咳咳……

说罢他忍不住又掩嘴轻咳了起来。

早上的时候,他开启了高压状态修炼吐纳法,只是片刻功夫,就抽干了他体内的热量。

如今的他跟三天没吃饭似的,是真的弱不禁风。

……

李德没急着回复,而是默默打量起了面前这个病书生。

苍白的脸色,黯淡无光的眼神,微微弯曲的身体以及隐隐发颤的双腿……

可以说每一个细节都在表明这人是真的虚。

“是这样的陈公子,昨晚一个叫刘阿狗的乞丐被人杀了,我听说他和你有些过节,所以过来了解了解情况。”

李德一边说一边盯着陈澈,试图从陈澈脸上看出些许的表情变化。

“刘……刘阿狗那泼皮死了?”

陈澈无比震惊,随后忍不住叫好。

“可真是老天开了眼了!”

李德将陈澈的反应看在眼里,可这陈澈的气色太差了,直接掩盖了大部分的表情变化。

他看不出端倪。

而陈澈这时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当即往旁边让了让道:

“两位差官进来坐吧,咱们细细说说这事。”

李德微微点头,带着年轻捕快进了院子。

……

片刻后,三人围坐在了陈澈家厨房的小桌旁。

见陈澈家中并无他人,李德询问道:“令堂不在吗?”

“家母替在下去请大夫了……”

陈澈回道。

而相比于站在外面时,他坐下后说话都顺畅了许多。

李德将这些细节都看在眼里。

此时此刻,他几乎已经完全排除了陈澈装病的可能。

如果装病能装得如此事无巨细,那面前这书生未免也太可怕了。

“两位差官,那刘阿狗死了……你们怀疑是我干的,所以才来找我的吧?”

陈澈声音微弱,但眼神却颇为镇定。

“这……”

李德面露迟疑之色。

面对这么一个病秧子,他还真说不出怀疑对方半夜出去杀人的话来。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来了解了解情况,并没有怀疑公子的意思。”

旁边那年轻捕快连忙解围道。

陈澈点了点头,随后又掩嘴轻咳了两声。

“咳咳……两位差官,说来惭愧,像在下这等体虚之人,最容易召来邪祟,哪里敢半夜出门?

昨夜,在下一直都在家中睡觉。”

说到这里,陈澈缓了缓,似乎是在休息。

等缓过来后,他继续道:“不过刘阿狗死了,在下内心确实是欢呼雀跃的……呵呵……那贼子,死有余辜!”

“不知陈公子到底因何事和刘阿狗结怨?”

李德询问了一句。

陈澈也没隐瞒,将其中缘由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年轻捕快听完义愤填膺,狠狠地一拍桌子怒道:“这杂碎!确实是死有余辜!”

李德却是陷入了迷茫之中。

如果不是陈澈杀的刘阿狗,那还会有谁平白无故地去杀一个乞丐呢?

难不成这陈澈买凶杀人?

李德看了一眼小平房内的环境,内心否定了这个想法。

陈家不像是请得起杀手的家庭。

如果和陈澈无关……那只能和王振有关了。

王振是混帮派的,按理说是有能力请到杀手的。

虽然他现在在牢里,但他很可能在没进去时就做了某种安排。

正当他把怀疑的目标转移到王振身上时,陈澈突然开口道:“两位差官,你们说会不会是劫财呢?

实不相瞒,昨天在下去林家布庄替家母拿些活计,偶然见到了那刘阿狗。

当时他正在乞丐窝里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他一个受伤的乞丐如此招摇,被人惦记上,这再正常不过吧?”

“喝酒吃肉?此话当真?”

李德眉头一挑,十分惊讶。

他还真不知道这事。

“是真是假,两位差官去那乞丐窝一问便知。”

陈澈一脸坦然。

李德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原本他以为刘阿狗一个乞丐,必然是身无分文的,所以这才排除了劫杀的可能。

可如果刘阿狗并不是身无分文,那情况可就复杂了。

嘶……

不对啊……

刘阿狗一个乞丐,凭什么有钱财喝酒吃肉?

李德眼睛眯了眯,又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陈澈见李德表情数变,并没有去打扰他。

这人已经被他带沟里去了,剩下的就交给他慢慢想吧。

……

屋内安静了片刻后,外面突然传来了王柔有些焦急的声音。

“澈儿,我把大夫请来了!”

话音刚落,王柔便带着一个须发皆白的大夫进了屋。

厨房很小,聚集了五个人后立刻变得拥挤了起来。

王柔看到两个捕快一时间也愣住了。

陈澈连忙解释道:“娘,那刘阿狗昨晚死了,两位差官是来询问情况的。”

“刘阿狗死了……”

王柔怔怔出神,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德这时站起了身,让出了身下的凳子。

“没事,不急的,陈家娘子,先让大夫给令郎看病吧。”

大夫闻言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他让出的位置上,然后就开始给陈澈把脉。

没一会儿,他就开始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陈家娘子,令郎这身子实在是太虚了,而且心肺似乎也有些问题……要是再不加以滋补调理,恐怕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啊。”

“啊……”

王柔脸色煞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别急,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按照方子去药房抓药……以后再好好补一补,说不定还有救。”

“好……好!”

王柔连连答应。

李德在大夫身后默默看着这一幕,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荡然无存。

不管怎么说,这案件铁定是和陈澈无关了。

至于是不是买凶杀人,那也得先找到杀手才能做出判断。

罢了,一个恶乞丐而已,又没有苦主,何必费那么多功夫?

说实话,要不是实在是缺苦役,他都不想管这事。

想到这里,李德对着王柔拱了拱手。

“陈家娘子,该说的我都已经和陈公子说了,既然陈公子身体欠佳,那我们也就不叨扰了,告辞!”

“告辞!”

年轻捕快附和了一句。

说罢两人没有丝毫停顿,转身就走。

……

见两个捕快离去,陈澈心中松了口气。

这一关,看来是过了。

大夫这时也站起了身。

“陈家娘子,令郎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身子虚,得多加调理,其他没什么大碍,如果没别的事,我也告辞了。”

“李大夫,多谢了,我送送您……”

王柔连忙道。

李大夫闻言摆了摆手,随后也转身走了出去。

等屋内只剩下了王柔之后,陈澈赶紧关闭了高压状态。

见母亲神色无比复杂地看着自己,陈澈挤出了一个笑容就想解释。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王柔突然颤声道:“澈儿……

昨晚,你是不是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