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盐?”杨立讶然,有些花白的脑袋探出门外张望一圈迅速缩回:“看你面生,是村里哪家来走亲戚的娃吧?你家大人没和你说不要出来乱走?”
李贤玉看着眼前老农模样的中年男人,闻着对方身上醇厚的烟草味儿。
朝门内看了一眼,刚好与远远站在院内枇杷树下的年轻胖子对上目光。
后退一步:“大爷,您误会了,不是走亲戚。我叫李贤玉,从南阳来的,今晚才到的你们村子。”
“南阳?听都没听过。你怕不是嘴馋偷偷抓了家里小羊烤了不敢回家,满嘴白话!”杨立不信归不信,还是侧身让了个位置:“外面不安生,先进来吧。”
李贤玉道了谢,侧着与老汉擦身而入。
一路过来并没察觉有什么异常,不安生什么的他倒也没在意。
至于黄皮子...那算得上不安生么。
就见老汉插上门栓后,还拿了根碗口粗的柱子抵住。
用手按了按感觉紧实后才转过身。
李贤玉觉得奇怪,不过也只以为这是老汉一直以来的习惯。
听说有些人睡觉前不仅会几遍几遍的检查门有没有关好,还会看床下。
老汉的举动大抵就属于这种。
毕竟是客,猜不远处那年轻胖子该是老汉儿子,想与对方好好打声招呼道个谢。
他这边刚起这念头,那边的胖子却是转身进屋了。
见此,杨立无奈的摆了摆手,朝李贤玉苦笑道:“不用管他,在家里呆久了怕生,见不得生人。”
两人说话间,老汉先是去堂屋拿了旱烟斗,这才领着李贤玉去厨房。
灯光昏黄,厨房简陋,还算干净。
李贤玉在老汉的示意下将黄鼠狼放在正中四方桌上。
拿起一旁的盐撒上,撕下一条腿递了过去。
杨立摇头不肯接,从腰间烟袋里取出烟丝按进烟斗,擦了根火柴点上旱烟,幽幽吐出一口白雾:
“吃好了就赶紧回去吧,和家里人道个歉,不是多大的事。”
毕竟第一次见,再多的杨立却是不好再说教了。
对方的表现,李贤玉直接愣住。
黄鼠狼个头都快赶上土狗,烤好的时候忍不住肉香诱惑咬了一口,与他住院期间吃的妖兽肉罐头不相上下。
借了盐大家一起大快朵颐,那就是吃过饭的交情,顺势开口借个电对方怕是不好拒绝。
不吃怎么好蹬鼻子上脸,他还要充电的。
想起进门前老汉说过的话。
他连忙解释道:“您真误会了,这是我在来路上打的野味,不是偷家里的。”
说着,直接将散发着诱人肉香的后退塞进老汉手里。
“一口,您就吃一口,保准您舌头都咽下去喽!”
说着他也是撕下一只腿啃了起来,早就忍不住了。
肉香异常浓烈,在门口说话的时候杨立就已经闻到。
说实话,他这辈子都没听过什么肉能这么香的。
现在拿在手中,香味愈发浓郁,他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真不是你偷家里小羊了?”
掐头去脚,只留肉多的身子还有腿,再加上烧烤后面目全非,黄鼠狼乍看之下确实像只半大小羊。
“真不骗您,我今晚才到的你们村子,都不知道谁家有羊,上哪去偷。”
“你真是今晚才到?”
李贤玉扔掉啃干净的腿骨,饿死鬼投胎般再次撕下前腿,嘴里忙着只是点头。
杨立砸吧几下烟嘴,眼神狐疑:“从哪进的村子?”
李贤玉抬手虚指。
见李贤玉说得认真,杨立本来已经信了一半,分辨出他指的是村口,又不信了。
“你说你从那边进的村?你没遇上黄皮子?”
只要眼前这满口白话的年轻人说没遇上,或者被问得茫然。
杨立便把这小后生亲自送回家去,让家里人好好管教一番。
小小年纪不学好,日后还了得。
只是不曾想。
李贤玉嗦了唆指头,指向他手中烤肉:“你拿着的就是。”
有片刻沉寂,厨房内只剩咀嚼声。
诧异抬头,见老汉突然烟不抽了,话也不问了,拿着黄鼠狼后腿的手抖啊抖的,嘴唇发颤的看着自己。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大抵是说错话了。
还记得有次与伟哥闲聊扯皮。
那时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仅是一知半解的程度。
他问伟哥,龙是外族,图案怎么会出现在人族城卫军军刀上。
才从伟哥那里听到。
自龙族千年前陆续迁入四海开始,就是人族的盟友,且一直都与人族联姻。
再加上龙族强大,慢慢的就成了一些人的信仰图腾。
他还开过龙骑士的玩笑,只是伟哥当时没听懂。
如今才想起来,有些地方是会把某种生物当做图腾来崇拜的。
若真这么巧!
提着人家图腾信仰上门一起吃...
随后,事情发展倒不是他想那样。
老汉的表情转变,从欣喜到不信,天方夜谭...
最后摇头:“这玩笑不好开的,我亲眼见过黄皮子的厉害,你怎么可能杀得了。”
话音中有种希望这是真的,但显然不切实际的惋惜之感。
李贤玉松了口气,也不再解释。
路过而已,只要目的达成便好,其余的不在他思考范围内。
却在这时,隔墙一丝轻微异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神识探出,青年胖子正从墙边撑起,胡乱往身上套外套。
却不走正门,而是借着院中枇杷树翻上墙头。
“咚”的重物落地声。
老汉大抵是没听到,李贤玉却是清晰听在耳中。
心中不禁嘀咕。
这不是那胖青年的家吗?
墙骑士?莫名其妙!
从厨房门望出去刚好能看到被门柱抵着的大门。
狐疑的收回目光,见老汉终于下了口,也不去管那胖青年了。
有了第一口,便忍不住下第二口。
老汉吃起来比他还快。
怕是两三分钟的样子,四方桌上只剩一具遍布牙印的白骨。
李贤玉打了个嗝,擦干净手上油渍:“大爷,能借个电吗?半小时,不,充十分钟我就走,通讯器没电了。”
杨立砸吧着嘴,还在回味嘴中残留的余香,整个人看起来飘飘然。
“走,去堂屋,我给你泡壶茶,不能白吃你这么香的肉。”
这么说着,杨立去厨柜里头翻了茶壶,两个瓷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