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蓝仁哲

钱锺书的名字,我最初是从吴宓先生口里听说的。他说“钱锺书君,人中之龙也。”那是20世纪60年代初的时候,我大学尚未毕业,课余常陪着老先生散步,听了人中之龙的比喻,当时颇为茫然。“文革”之后,逐渐有了机会接触钱先生的著述,才印证“人中之龙”的说法。90年代“钱学”兴起,而今“钱学”已演成“钱锺书研究”,钱先生及其学问已享誉国内国外。

我不治“钱学”,只零散地读过钱先生的一些著作。我的学生和同事杨全红君有志于翻译研究,选了钱锺书的译论为题撰写博士论文,我有机会在他撰写过程中同他探讨切磋。他的博士论文在答辩时获得肯定和好评。现在,他在博士论文的基础上进一步充实扩展,完成了这部书稿,要我在书前写几句话,只好勉力应诺。

卓然一家的“钱学”,天地广阔。虽然钱先生的译论、译艺、译品并非“钱学”的主体,但却是“钱学”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在翻译界,钱先生的“化境”说几乎是人人皆知的,探讨钱氏译论、译艺的文章零零散散,加起来已然不少。然而,以之为一个课题或领域,严谨认真、深入探究的人似乎未见。杨全红的这部专著可谓是对钱先生翻译思想与艺术的可贵探索。

《钱锺书译论译艺研究》体现了钱先生治学的特色:“拾穗靡遗,扫叶都净,网络理董,俾求全征献。”也许是多年浸润于钱先生的著述,全红也感染和效法钱先生的治学之法,将钱先生散及于其诸多著作的译论、译艺的论述,甚至相关的趣闻轶事,统统采撷,然后分门别类梳理,既以翔实的引证托出钱氏译论、译艺的全貌,又不忘提及此前的研究文献与议论,也不回避自己的见解与品评。

本书内容充实,似有“管锥”之迹,“七缀”之影。钱锺书译论研究基于作者的博士论文,构成了本书的主体,是值得读者关注的章节。尤其“钱锺书‘化境’译论”一章,将钱氏“化境”论的来源,与其他类似概念“化通”“脱胎转世”“神似”等一一比较,“化境”的实质内涵,“化境”的定位,“化境”作为翻译标准,“化境”的范畴,方方面面,逐一缕析,林林总总,蔚为大观。

我相信,本书问世会是翻译界的又一部力作,也可以当之无愧地纳入“钱学”之林。

二〇〇九年三月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