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断腿

未时末，姚氏带着两个女儿欢喜回府，然而，马车才拐进巷道，一名侯府小厮就一阵风似的冲向马车，大叫道：“夫人不好了！”

车夫一个急刹，坐在一旁的徐婆子往前一栽，险些摔下马车，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小厮的鼻子斥道：“没规矩的东西，老婆子看你是想挨板子了，连夫人的马车也敢拦，还敢胡咧咧夫人不好了，夫人好得很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儿，还不赶紧滚边儿上去。”

“不是，不是夫人不好了，是真出大事了。”小厮顾不上害怕，忙不迭的再次说，紧皱的眉头都快能夹死苍蝇了。

车厢里，姚氏三人才堪堪稳住身形，心里就一个咯噔。

苏筠最先耐不住，一把挑开车帘，不悦道：“出什么事儿了？”

小厮哭丧着脸，“侯爷...侯爷从马上摔下来，把腿给摔断了。”

“什么！”苏筠瞬间瞪大眼。

姚氏和苏婷这下也稳不住了，一行人急匆匆进府，直奔苏玦琞的荣锦院。

“老爷怎么会坠马，可是与人起了冲突？”姚氏一边快走，一边问刚刚来传话的小厮。

小厮哪里清楚缘由，他不过是临时被管事打发去寻夫人的，只能实话实说道：“小的也不知，侯爷刚被抬回来，大管事打发小的赶紧寻您回来，不过，小的瞧侯爷跟前伺候的刘二和牛三儿都好好的呢，不像是同人动过手的样子。”

苏玦琞哎呦哎呦的痛叫声从院子里传出来，姚氏听的一阵心烦意乱，大管事见她来了，连忙从廊下飞跑着迎上来，顾不上请安，就开始竹筒倒豆子。

“夫人，您可回来了，咱们老爷这回可遭了大罪了，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骑马不看道儿的，竟在御街上把咱们老爷撞成这样，撞完还头也不回就跑了，大夫说，老爷少说得在床上躺三个月，往后能不能好全还不一定。”

大管事也不知是真伤心，还是假难过，总之说完就抬手抹了抹微红的眼睛。

姚氏瞳孔一缩，“在御街上撞的？”

那岂不是来来往往的大小官员都瞧见了？

大管事点头，“是啊，真是没王法了，夫人，咱们可怎么办呐？”

老爷这模样，差是肯定当不了了，虽说老爷那差平日里也没什么要紧事儿，但真要告假三个月，谁知道后头会不会被人顶了？更关键的是，他们府上如今无依无靠的，这差事万一真让人顶了，老爷以后干嘛去？升官？那是想也不用想的。

大管事都能想到的事儿，姚氏更是一瞬间就想到了，紧了紧手里的帕子，姚氏又气又愁的走进屋子，苏婷、苏筠两个已经先一步冲进去了，这会儿正凑在苏玦琞床榻边焦急的喊爹。

苏玦琞早疼迷糊了，眯着眼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周围人说了啥他根本一句也听不清，只觉聒噪的厉害。

“大夫，我爹怎么样？以后还能站起来吗?”苏筠小脸儿煞白的问。

“小姐放心，老夫已经替侯爷把断骨接好了，只是少不得要仔细将养些日子，养的好，往后行动自是与从前无异。”

老大夫一边背起药箱，显然已经打算告辞了。

苏筠继续追问，“可我爹怎么还疼？您没法子替我爹止疼么？”

提起这个，老大夫微微有些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语气也就稍不客气了些，“止痛药老夫已经给侯爷服过了，还疼，老夫也没办法了。”

苏筠蹙眉，对老大夫的态度很是不满，正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苏婷一把拉住，“唐大夫，辛苦您了，爹爹突然遭了这样的厄运，我们姐妹心里难受的紧，还望您能体谅一二。”

老大夫对苏婷的感官还不错，微拱了拱手，背着药箱出去了。

外间，姚氏坐再官帽椅上，一点进去看一眼夫君的意思都没有，她已经将跟在淮阳侯身边的刘二和牛三儿挨个审了一遍，二人说的别无二致，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抓不到，姚氏气的心肝脾肺哪哪都疼，连老大夫出来，也没心思寒暄，只摆摆手示意大管事拿银子。

“夫人，咱们要不要报官？”喜鹊哈腰，凑近姚氏耳边小声问。

姚氏揪着帕子，拿不定主意，报吧，谁知道官府都会盘查些什么？万一牵扯出什么不好来...

苏妧要是知道姚氏因为这个犹豫，肯定会冷笑出生，有些人坏事做的太多，心自然虚。

“夫人，老爷不能白受这么大的罪呀？”

“是啊，夫人，咱们老爷好好的，骑的还是慢行道，那人突然从一条巷子里冲出来，撞了老爷头都没回一下，这分明是故意的啊。”

刘二和牛三跪在地上，一把一把抹着鼻涕泪。

他俩怕啊，侯爷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俩却好好的，夫人一怒，打死他们，他们都没处伸冤，二人这会儿是牟足了劲儿的想将姚氏的怒气都转嫁到行凶那人身上去。

“夫人，您是知道老爷的，老爷平素里除了爱喝点...咳咳，小酒，听个小曲儿，可从不做什么得罪人的事呐！”

姚氏冷哼一声，心道‘那还不是因为他废物，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窝囊废，除了当年那件事情上，这人坚定了一把，其他任何时候都是三拳捶不出个响屁。’

“行了，都闭嘴，你二人说的倒是容易，报官就能抓住那恶人吗？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姚氏重重一拍桌子，眼儿一瞪，“要你二人有何用，保护不好侯爷，这会儿知道跟我面前推诿了，来人，把他们两个带下去，各打五十板子。”

二人不敢求饶，他们平日是在侯爷身边伺候的，打板子的人看在侯爷的面儿上，肯定不敢对他俩下死手，五十板子要不了命。

“谢夫人，谢谢夫人。”

二人不忘给姚氏磕头。

姚氏是心善吗？当然不是！打死两个一卷子草席裹出去不是银子呐？往后里头那个废物身边添人不是银子呐？

侯府祖上本就没留下多少家当，这十多年要不是她精打细算，哼...她容易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