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猴子

科举是大庆朝选官入仕的重要途径，更是万千寒门学子鱼跃龙门的最重要机会，它的重要性和深远意义不言而喻。

庆仁帝以贤德治天下，对科举考试更是格外看中，不但登基之初便开设了特科，还在偏僻之乡增设了童子试，亲自拟定完善科场条例，颁布会试分别取士等规定，无不是为了让各地士子都能有登科的机会。

然而五日前，竟有十三个自称是沁州来的落榜监生敲响登闻鼓，状告主考官翰林编修李学宪勾结当地官绅，收受贿赂、徇私舞弊，欺公罔法。

“呵，看来是有人不想让太子殿下安宁啊。”兰兆轩给自己添了杯茶，悠哉惬意的抿着。

“李学宪这两年的确太顺了，为人又不知低调，被盯上不奇怪。”蒋麟面无表情回了句，视线落在刚刚小胜的棋局之上，一颗颗挑拣着黑子。

“所以，太子这次很可能会大义灭亲？”兰兆轩轻笑了下。

“当年陈家榜下捉婿，可是一时美谈。”蒋麟意味不明道。

“哎哎哎，我说你俩说话别这么弯弯绕绕行不行？”金怀庭听的云里雾里，忍不住插话，“我知道这个李学宪是陈通政的嫡孙女婿，也知道他是太子妃的嫡亲侄女婿，可听你们俩的意思是...这事儿他冤枉？是被人给坑了？为啥你俩都不怀疑太子？说不定太子就是想那啥那啥...”

金怀庭挤挤眼，做了个‘你们懂的’表情。

“一，我们没说他冤，但被人坑了是真，只能说明他蠢，二，这事儿闹出来，不管太子是否之情，首先，李学宪兼任詹事府主簿，是太子属官，再者，单凭陈家与东宫剪不断的联系，太子这次想不出血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说...大庆幅员万里，东抵鲸海，北达阴山，西至西州，西南到达暹罗、真腊、大越以北，治十五藩司、一百五十八府、二百零九州，一千一百三十八县，太子真想在科举上动手脚，何必非挑沁州？”

蒋麟难得一次说这么长的话，不客气的接过金怀庭倒的茶，一饮而尽。

金怀庭又狗腿的帮他续了一杯，“说不定就是因为有李学宪，所以太子殿下才好插手呢，毕竟，李学宪是他的人，比旁人可操作多了，对吧？”

蒋麟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不客气的怼道：“朝中人人皆知长乐侯虽是保皇党，但一直看中太子殿下，支持元后嫡出，你金小侯爷偷偷摸摸跟我们混在一起，要是哪天你闯个大祸，你说这锅殿下会不会甩给太子？”

金怀庭眨眨眼，“好好的说李学宪呢，怎么扯上我了，你们是不是还不信我，我说多少次了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是被老大打服的，这辈子就跟定老大了。”

兰兆轩眼睫一闪，“那要是太子也能打服你，你是不是就转投过去了？”

金怀庭有些不屑的‘哈’一声，“太子一家子没一个能拿出手的练家子，况且，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京城除了老大，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们等着，明年我就拿个武状元给你们瞧瞧。”

“好，我们等着。”兰兆轩笑了笑。

“哎，所以...你们还没给我说明白这事背后为啥就不可能是太子啊？”金怀庭挠头，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

眼见蒋麟到窗口躲清静去了，兰兆轩好脾气的给他掰开揉碎了讲，末了，手指在杯盏下‘嗒嗒’敲两声，意思不言而喻。

金怀庭十分乖觉的替兰兆轩斟茶，又指指天道：“二哥，所以说除了咱们老大，良王、安王、孝王竟然都想当太子？”

兰兆轩眼波一横，瞥了眼内间，轻轻勾唇一笑。

“二哥，可我觉得太子殿下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拉下来吧？他做太子的年头都赶上咱们的岁数了。”

虽然太子被册封为太子那会儿，他还没出生，但身为长乐侯世子，该知道的大事小情他还是知道的。

庆元帝的原配宁氏，在庆元帝还是太子时因病亡故，宁氏出身宁国公府，宁国公府历代功勋，老宁国公又是个会讨圣心的，究竟如何与先皇诉的衷肠外人不知，但结果是先皇越过当今，直接册封了宁氏所出的嫡子为太孙。

太孙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第二继承人，但照旧例，太子康健，几乎鲜有册立太孙之事，更何况当时太孙还不满七岁。

要说这事儿在庆元帝心中有没有刺儿？金怀庭以他自己的小心眼儿想，绝对是有的！毕竟，老大说过...不是和自己心爱之人造出来的猴子，都叫配种，堂堂一国之君，能愿意把皇位传给猴子么？

咳咳，他老大讲笑话就是这么...霸气。

兰兆轩弹他一记脑瓜崩儿，“混想什么呢？”

金怀庭连忙呲出一口大白牙，“二哥，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

兰兆轩失笑，“太子自然垮不了，让他们争去好了，反正割肉放血的不是咱们，全当看场热闹。”

话音未落，兰兆轩只觉后背微微一凛，随即摇了摇头，某人的起床气啊，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金怀庭已经蹦起来，三步冲到赵宸跟前，“老大，你终于醒了。”

赵宸一边松着筋骨，一边问；“什么时辰了？”

不等紧跟着从内间出来的淳公公回答，金怀庭就抢先道：“酉时三刻了，老大，你饿了吧？我叫他们传膳。”

淳公公笑道：“世子爷，传膳这等事儿哪能劳烦您呐，都是老规矩，奴才知会一声便是了。”

金怀庭笑嘻嘻，“那公公赶紧，对了，来两坛子玉液酒，我陪老大喝点。”

淳公公瞥一眼赵宸，果不其然，就听赵宸果断拒绝道：“不喝。”

金怀庭眨眨眼，唇舌一舔，喉结咕哝了下，“那...那我陪二哥喝点...”

兰兆轩也已经起身，迎着赵宸上座，笑道：“殿下，要不就来一壶，小酌一二，让他解解馋。”

‘咕哝——’

某人喉咙又一滚，眼巴巴...

赵宸无情拒绝，“臭。”

*

酒气熏坏他的娇娇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