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的事件已过去了,随之迎来了村子里祭神的日子。
一清早王桃桃便随着三爷上山布置祭场。一路上见着村子每家每户门前都插把土香,这是为了迎神明进屋以保平安。路过陈安家时见陈安与他母亲正伫立在门前,三爷便走近问道:“花婶一清早站这作甚。”
“呦,三爷。麻烦你个事,能不能把我家小安顺路带去山鬼爷那拜拜。”
三爷看着这娘俩,便知道她是想给陈安去去晦气,也就答应了下来。
三爷将自己肩上的担子卸了下来交予陈安,自己则掏出烟斗走在前头。陈安与王桃桃二人便挑着担子随着三爷上山去。
三爷这一路上不知哪来的兴致,给后面俩小辈讲起了这钟山上的灵迹。所谓灵迹就是灵物在这座山上活动的踪迹。
三爷吐了口烟后说道:“我啊,像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还真见过一次。那时为了修祠堂我与一伙人上山伐点木材,在回来的时候碰上了一头拦路的白虎。我这辈子就见过这么一次白虎,没想到差点让我死在它嘴下。那白虎比一般的老虎大得多,一见着我们便扑了上来咬死了一个,扇死了一个。当我与另一个反应过来要跑时,那白虎正张着血口向我走来。它看着不像饿了,而是单单想杀我们。我见状拔腿就跑,我那同伴也跟我分头跑开了。我自然跑不过那头猛虎,我一直疲于逃命根本没看清前面的路,一个踩空,摔下了悬崖,不过我命不该绝,下面是条河,当我游上岸时已经没了半点力气。我躺下岸边奄奄一息,不过那白虎没有追来。此时我看见山谷远处有一只青鹿踏水,它不像这里的生物,或者说是神物......”
王桃桃对三爷的故事并不感冒,他与三爷待的这十几年间听了无数遍了。陈安也觉得这没什么特别的,就一头白虎与一只青鹿,不过他确实没见过这两种颜色的生物,但转念一想这里山头无数,林海无垠的,奇形怪状的生物自己没见过也正常。
不过多时三人便来到了山鬼堂,陈安虔心叩拜完后突然感到一阵尿急,便找了处僻静的地方解起手来。王桃桃重新临摹山鬼堂旁的碑文后也消失了,剩下三爷还在那祭拜。
就是他——
“哪个?”陈安突然听到有人在私语,自从溺水那次后他便时常听到耳边有人私语。
陈安自言自语地一问,那声音便不见了。但陈安仍是疑心重重,他向山谷看去,那山涧旁动物成群,各异的飞禽走兽在此觅食。
那是?
陈安细细看去,一群坡鹿中有只显眼的青鹿。
“那就是三爷嘴里的青鹿吗?”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陈安向山谷走去。他小心翼翼地挪着步,生怕惊扰了这里的动物。
最终陈安躲在距离鹿群最近的灌丛后观察着这只青鹿,细细打量,它一身青碧毛,复霜蹄,对缟角,双乌目。
这是什么灵物!陈安也不禁感叹,这只青鹿太漂亮了!
在陈安感叹之时,青鹿突然注视陈安所藏匿的灌木,似乎发现了这个窥视者。
“遭了。”陈安心里暗暗叹道,此时他感觉这只青鹿的眼神正在寻找他。突然,他自己居然与青鹿眼神对上了。
陈安透过青鹿乌黑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个雨夜,那是,那是陈松,他单膝跪着。陈安走近些看,陈松紧闭双眼,再看去,只见他身体被数把刀刃贯穿!小松!陈安喊着伸手去试图抓住陈松,但他化作一团虚影消失了。陈安在惶恐中回望了四周,发现这里是一片火海,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倒在血泊中。这是怎么回事!陈安大喊着,狂奔着,停在了一座高台下,抬头看去,是它!那只白龙盘旋在那座高台上......
陈安突然眼前一片血色,再次睁眼,那鹿群已经不见了,青鹿也无影无踪了。抬头看天,已是赤云渐散,夜幕欲垂。
陈安带着一颗惶恐的心回到村子。那个画面他仍无法挥去,那只青鹿是灵物吗?小松怎么会那般惨死?白龙真是索命的邪物吗?
陈安回到山鬼堂时,祭神已经快接近尾声了。
“又跑哪去了。”陈银花突然拽住陈安问道。
陈安消失了快一天了,把他父母又一次吓得半死。陈安没有把青鹿的事说出来,只是谎称迷路了,他父母见他平安回来了也没再追问什么,只是拉着他去山鬼堂前烧香祭拜求平安。正因为陈安出生时将命寄托给了山鬼,所以其父母非常希望山鬼能保陈安平安。
祭神结束后,陈安也早早休息,但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里仍是浮现那场火海与陈松惨死的场景。白龙,真是邪物吗?陈安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村子,那是一片安宁的世界。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突然一道影子晃过。陈安细细看去,只见月光下突然出现了那只青鹿,它正缓缓向陈安走来,它的每一步都伴着阵阵清风。
陈安见青鹿步步逼近,心中也是无尽的忐忑。不一会儿,青鹿就来到了他面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青鹿的呼吸的气息,他想伸手去摸青鹿的额头,但当他再次与青鹿对视的那一刻,一阵鸡鸣将他拉回,睁眼的那刻发现原来是个梦。
这只是梦啊。为什么这么真实?陈安缓了一下后,起身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他觉得那不是梦,它一定来过,他要找到青鹿来过的痕迹。
陈安仔细检查窗户缝再到屋前每一块木板,但一无所获。直到自己一个不小心被翘起的木板绊了一下,踉跄地摔泥地上才看到了那一个个小坑。“那是脚印,是青鹿的踪迹,它来过!”
陈安兴奋地叫了起来,但很快又是一脸愁容。自从那次灵钟台敲钟开始,最近这几天一直发生奇怪的事,像是在预示着什么。是不是谷村将有场大变!陈安突然心中一惊,或许青鹿就是来提醒自己将来村子将有场大劫难。
但,那是何时何地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