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是这么晕过去的?!”
王胖子:“对呀,也不知道那老人从哪里来的针,劲好大的,你一下子就晕过去了!”
陈晓:“这像是致幻剂一类的东西,难怪我一直做噩梦。”
而且梦里各种感受都是那么真实,关于那个困境的记忆也非常清晰。
简直像是困在另一个世界,陈晓现在都还有点不确定是不是真醒了。
陈晓:“可这个疯老人从哪里来的东西,这哪里是给她治病的东西?”
王胖子:“那个老人疯疯癫癫又神出鬼没的,是不是从哪里偷来的?她之前不是到餐厅去偷东西嘛?”
陈晓:“有这个可能。反正下次见了那个疯老太太,尽量躲着点吧。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发病。”
王胖子:“嗯嗯嗯,说起来,晓哥,要不要再跟天下确认一下晚上的汇合地点?”
陈晓:“要。我先给她发消息说一声,提醒她千万不要来阴婚现场。村子里就这么多人,她一个陌生面孔太打眼了。”
王胖子:“没错。只要我们在婚礼现场拍到躺在棺材里的是天下的母亲,那就算是有证据了吧!”
陈晓:“对!仪式12点开始,我估计一点结束,我们一定要找机会确认!确认以后就立刻借机逃跑。”
王胖子:“那于颜那边不信了吗?”
陈晓:“不管了,有没有他帮忙无所谓,我们自己可以跑出去。”
王胖子:“说是这么说,但是路堵了,我们车开不出去啊!”
陈晓:“车肯定是不能开了,只能靠腿。我记得你早上是半途走过来的,从这里走到县道大概要多久?”
王胖子:“那恐怕得几个小时吧?”
陈晓:“几个小时,你早上走了几个小时?”
王胖子:“实在不行咱们也可以报警求助,就说我们被困在山里了……不对,咱们就是被困山里了啊!”
陈晓:“好吧,现在也就只能这样了。”
陈晓拿起手机给天下发消息。
陈晓:【天下,今晚阴婚的时候,我跟阿觉会想办法帮你确认女方是不是你母亲。一旦确认了,就给你发消息。】
天下:【我也想去现场看看。】
陈晓:【千万别到阴婚现场来,太危险了!查找线索的事情交给我和阿觉,无论如何都要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天下:【好吧。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陈晓:【我会的。如果一直没有收到我的消息,最晚凌晨1:30到村口等我们。】
陈晓:【最多等半个小时,没等到你就自己跑,或者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天下:【好。如果找不到你们,我直接报警。】
陈晓:【先确保自己安全,再报警。不说了,自己小心!】
天下:【嗯。你也是。】
陈晓:“阿觉,我已经跟天下说好了,这是汇合时间和地点。”
陈晓将消息给王胖子看了一眼,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一阵风吹过,灯光忽闪忽闪的。
“我勒个去!这灯怎么一闪一闪的,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了,先把手机充好电等大金消息吧。”
时间过得很慢,终于熬到了11:00。
大金:【小陈,时间差不多了,你过来准备拍摄吧。】
陈晓:【好的,大金哥。我马上过去】
陈晓:“阿觉,走吧。待会儿拍摄的时候看我眼色行事,你自己要小心!反正主要是我拿手机拍摄,你待会儿举着DV做做样子就行。”
王胖子:“知道了,晓哥。”
陈晓跟王胖子一路往宗祠走去,心里盘算着待会怎么找机会查看棺材里的新娘。
走了一会儿,王胖子扯了扯陈晓的胳膊小声说。
“晓哥……晓哥!你看……这灯,咋还飘飘荡荡的?”
这才发现,从转过弯的那个院子起,这每一路上每隔四五米就会有一盏白色的风灯。
奇怪,之前他们在夜探村子的时候还没见到。
陈晓:“怕什么!这是孔明灯,会飘起来很正常。”
王胖子:“哪……哪里……正常了!孔明灯会直接飘走,怎么可能都飘在原地!”
于颜:“呵呵,这是张天师点的引路灯。就是孔明灯,用绳子拴在地上了。看着吓人,知道原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王胖子:“妈呀!你突然出声,吓死人了!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于颜:“天黑村子里的路不好找,我带你……们过去宗祠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陈晓:“好的,阿觉,跟上。”
王胖子:“晓哥,你看还真是有根线!这么晚,离远了还真是看不到这根细线。有意思,拍下来,拍下来!”
陈晓:“于颜,请稍等一下。我们把这个引路灯先拍下来,这个很有特色。对了,这灯为什么叫引路灯?”
于颜:“这灯,一直从新娘家点到祠堂,是让新娘的魂魄跟着灯走,就不会迷路。不然,人抬过来了,魂没来,也没有用。”
陈晓:“那如果新娘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岂不是点灯就要点好几天了?”
于颜:“哈哈哈!怎么会呢。这样的婚礼一般都会提前在村里给新娘找一个娘家,从这家送嫁。被找的人家也都很高兴,这是在积阴德。”
“积德?如果新娘真是天下的母亲,怕是再没有比这更缺德了!”
陈晓:“可是,我看这灯怎么还有一部分一直点到了村口那边?”
于颜:“还有一路就是从祠堂一直到村外,这是待会儿合葬的时候引魂用的。这个灯要点到最后一个路口,确保他们不会走岔路。”
陈晓:“居然还有这么多讲究。”
于颜:“到了,进去吧。”
说着话就到了宗祠,人还挺多。看样子除了小孩子,村子里大部分人都来了。
夜晚的宗祠看起来比白天更阴森。一盏老式的白炽灯挂在院中,瓦数不高,灯光昏暗,而且还随风微微摆动着。
随着灯光的摇摆,地上所有的影子都在不断的拉扯变形。院中的气氛,怪诞而诡异。陈晓和王胖子分别找好了位置。
陈晓打开手机对准了宗祠门口,开始拍摄。
一声炮响后,紧接着一阵鼓声响起,没有旋律,只有沉重的鼓声和间歇的铃铛声。
一下一下的咚咚声,像是在敲击人灵魂深处一样。
鼓声响起之后,男方这边有几个女性亲属哭了起来,边哭边烧纸。这次他们烧的并非是下午那种冥纸,而是金色的纸。
纸灰和烟气缭绕直上。很快,金纸烧完了。又换成灰白色的粗麻纸开始烧。院子里开始起风了。
麻纸的纸灰和烟气被风吹着,飘向了院中的棺材。从手机里看来,有种烟气被吸到了棺材里的错觉。
院子外面的鼓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围在宗祠小院门口的村民向两边让开了路。送嫁的队伍过来了。
打头的是身穿黄色道袍,带着冠帽的张天师。
他手里拿了一个铃铛,走两步摇一下。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张天师身后紧跟的是两个穿着灰色道袍的年轻人,其中一个人在敲鼓,另外一个人则捧着一个黄布盖着的托盘。
他们身后几个人抬着一口棺材,棺材看起来很新。不知是不是错觉。镜头下的棺材的盖子似乎在轻微的移动。
棺材后方的几个人手里端着一些红布盖着的东西。从外形来看,有高有低,这大概是“嫁妆”吧?
队伍的末尾有七八个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边走边低声交谈,几个人的脸上还挂着轻松喜悦的微笑。
他们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张天师做了个手势。鼓声停了下来,同时送嫁的队伍也停在了院门外。
张天师一边摇着铃铛,一边绕着新娘的棺材走了一圈,然后迈入院中又摇了一下铃铛。
张天师:“男方,迎亲了!”
随着张天师这一喊,男方亲属里出来了一个10来岁的男孩子,抱着一只绑着翅膀的公鸡走到院门口。
他似乎有点胆怯,走到离送嫁队伍三步远的地方不肯再上前。张天师牵着他,或者说扯着他走到了新娘的棺材前。
又抓着他的手将公鸡放到了新娘的棺材上面,然后松开了他的手。他扭头就往回跑,可腿一软,险些跌倒,踉跄着跑了回去。
张天师又开始摇着铃铛,继续往院里走。指挥着众人,抬着棺材绕着新郎的棺材转圈。
敲鼓的年轻人进了院子之后,并没有跟着队伍一起绕圈,而是进了祠堂里边。鼓声依然一声一声从祠堂里传出来。
送嫁的队伍一直绕着新郎的棺材转了三圈,才将新娘的棺材并排放在了新郎的棺材旁边。
刚刚落棺,就听见,新娘棺材上的公鸡发出一声长长的啼叫。那啼叫并非平常的音色,而是像女人的尖叫声。
咔嚓。
院中唯一的灯笼忽然炸开了。
那只公鸡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停止了啼叫,而是从喉咙里发出类似人的咳喘声。
光线又暗了一截,只剩下张天师事先点起的引魂灯来照明。
村民甲:“血!见血了!!!”
忽然观礼的村民中爆出了一个惊恐的声音。
只见男方亲属中的一个人捂着左脸,从指缝间正往下滴血。
村民乙:“这怕是不吉利啊!”
观礼的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
亲属丙:“胡说八道!不过是被灯泡的碎玻璃扎了个小口子,有什么不吉利的!”
亲属甲:“张天师,您看……”
张天师:“没关系,这是新娘在使性子呢!你们赶紧过来给烧点钱,安抚一下就好了。”
张天师将两口棺材前方的两支红色蜡烛点了起来。
又让男方的亲属搬出了一大堆冥纸,依次在新娘棺材前烧纸。
王胖子:“晓哥!”
陈晓:“阿觉?你不在那边拍摄,跑过来干嘛?”
王胖子:“刚才的场面,太吓人了!而且,灯炸了,我那边太黑了,我害怕!”
陈晓:“那你跟着我吧。”
王胖子:“哦,好。”
陈晓跟王胖子说着话,忽然一阵大风吹到院中,周围的人群忽然开始惊呼!
原来,这阵风将男方亲属点燃的纸一下子卷到了半空中。风助火势,那火烧的更旺了。
半空中的火光像是一张狰狞的人脸,燃尽落下的纸灰像是从那张脸上流下的泪。很快那张脸向着男方亲属扑了下去!
张天师从托盘上拿了个小瓶,朝着的团火光泼了过去,瞬间火停风息。只有空中缓缓下落的纸灰,在提醒他们刚刚发生了什么。
就在张天师转身准备继续仪式的时候,棺材上的那只公鸡忽然挣扎着摔了下来,一下子砸翻了供桌。
蜡烛、香和贡品都摔了一地。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显然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罗村长迅速出来安排了几个人帮忙扶起桌子,清扫地上的东西。大金和于颜拉着张天师到旁边小声交谈。
罗村长:“赶紧再找个绳子把鸡绑好,之前就跟你们说翅膀和腿都要绑紧了才行。这翅膀还行,腿跟没绑有什么区别!”
亲属甲:“我们这不是想着到时候还要放开,所以就绑了个活结,谁知道这么容易就开了。”
亲属丙:“还解释什么!赶紧来帮忙抓着鸡脚!”
张天师:“不用绑了,鸡给我吧。”
张天师接过鸡,从托盘上拿起一把刀。于颜从祠堂里拿了一个浅口粗瓷碗过来。张天师手起刀落,血从鸡的脖子处流了出来。
于颜用碗接了小半碗鸡血后,张天师将鸡扔到了地上。将那小半碗鸡血倒进了一个破旧的墨斗里。
那只鸡躺在地上抽搐着,血漫了开来。
它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可以明显看出来骨头已经完全断了,只靠着一层皮黏在一起。
张天师让之前端托盘的那个年轻人跟他一起拿着墨斗开始在棺材上面横横竖竖的弹线。
不知道是不是这场面太过诡异,总是隐约听见棺材里面有声音。是那种细细的抓挠声。
王胖子:“晓哥,快看!”
顺着王胖子的手看过去,地上的那只鸡居然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了!恐怖的是,它的脑袋彻底垂挂在身体的左侧,还在晃荡。
它斜斜歪歪的转了个向,朝着院门口里的村民冲了过去。吓的那些村民推挤躲藏。
就在马上冲出门口的时候,它忽然倒地再没有动静。与此同时,张天师那边的墨斗线也弹好了。
红色的棺材上像是罩了一层黑色的网一样,看起来特别压抑。
张天师走到院子门口,将那只鸡拎了起来,交给大金,跟他交代了几句。
大金拎着鸡走出去了。张天师又指挥这几个人重新去张罗贡品。于颜朝着陈晓和王胖子走了过来。
于颜:“抱歉!出了点小状况。待会儿时间上可能有点耽搁。仪式结束后,我会想办法支开其他人,你到时候赶紧走。”
陈晓:“好。”
于颜:“另外,待会无论谁给你吃的喝的都不要入口,包括我拿来的也一样!”
于颜小声和陈晓说完,罗村长就走了过来。
罗村长:“阿颜,聊什么呢?过来帮忙摆一下东西。”
于颜:“叔,我跟小陈在说视频内容呢。小陈,刚才那段还是保留吧,这样才显得更真实。”
陈晓:“好,明白了。你去忙吧。”
罗村长把于颜叫走了,但也只是叫到一边说了两句话,并没有安排他做什么事情。
看起来,他只是不想于颜跟陈晓他们说话而已。
王胖子:“晓哥,你说……刚才于颜的话可信吗?”
陈晓:“无论如何,待会儿不管他们给什么吃喝,咱们都借机扔掉吧。”
王胖子:“好啊。还好我给咱们的包里装了水,不过要省着点喝,给晚上留点。”
陈晓:“嗯。”
很快,大金端了个瓷盘子进了院子。那里是一只褪了毛的鸡,就是刚才那只。背上还插着一把小刀。
供桌已经重新摆好了,张天师接过大金手里的鸡,也摆到了供桌上。看起来,除了鸡的位置不同了,一切跟之前一样。
只是院中那滩血迹,相当扎眼。而观礼的村民们也还在惊恐的小声议论着。
大金:“大家别慌,刚才纯属意外。张天师,这就继续主持仪式。”
然而没人理会大金,不但其他人在讨论,就连男方亲属也面带惊色的小声争执着。
只有女方几个家属一脸无所谓的站在一边玩手机。
罗村长:“都别扯七扯八了!赶紧进行仪式吧!”
罗村长发话,才让村民们安静了下来。张天师再次点燃了两支蜡烛,又准备好香和酒杯。
接着他让人拿来了一小碗米,一小碗面和一瓶酒。先将米和面分别沾了一点放到两个酒杯中,最后才将酒倒入杯中。
张天师:“男方出童男,女方出童女,来上祭酒了。”
男方亲属中不情不愿的走出来一个男孩子,正是之前抱着公鸡的那个孩子。女方亲属中走过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
张天师嘴里念念有词地绕着两口棺材着了一圈,又将两杯就分别交给他们两人。
之前端托盘的年轻人已经给地上放好了垫子。他将两张写有红字的黄纸分别放在两个垫子上。离得太远,看不清楚是什么字。
张天是让祭酒的童男童女分别跪在两张纸条上。紧接着他又摇起了铃铛。
张天师:“祭~上~合~卺~酒~!”
童男童女将酒杯放在供桌上,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来。马上有人送过来两个巴掌大小的草扎小人。
他们用垫子上的黄纸包裹住草扎小人,放在火盆里烧掉。
张天师在他们俩的眉心各按了一下,就放他们各自返回原先的位置。
张天师又从托盘上拿出三只筷子粗细的香,黑色的香上写满了金色的符咒。
他将香凑到蜡烛前点燃,然后插入更多中央的米碗里。
张天师:“燃~起~引~魂~香!”
那三支香烟燃起的烟并没有直直向上,而是飘向了供桌后的两口棺材。烟气一直凝而不散,在两口棺材周围越聚越多。
张天师:“搭~起~红~绸~帐~!”
男方亲手取来了一块红绸,横着搭在了两口棺材上。红绸落定,张天师迅速在两口棺材上各贴了一张黄色的符纸。
张天师:“礼~成~!女方亲属先来送嫁妆!”
随着张天师的话音落下,女方的亲属都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他们揭开了之前端着的那些东西上的红布。
红布下盖着的都是一些纸扎。有人,有车还有房子和一些电器。还有几套纸叠的衣服和好几叠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