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战神无归

“将军神勇,乃青年楷模,实在令人敬佩。但将军可否想过连年征战,百姓已苦不堪言,田地已然荒芜。”一位白发老人坐在石柱上,微笑地对林宇说道。林宇沉思良久,沉重地点了点头。老人挥了挥手,笑着说了最后一句话:“没有多少时间了,请君珍惜。”

话音未落,林宇猛然惊醒。阳光暖暖地照在他的脸上,像丝绸在脸上摩擦。窗外万物复苏,鸟语花香,一片祥和。

一个身穿丝绸的使者拿着皇上的旨意,不断叫唤着。林宇穿好便服,便缓缓走出帐门。使者宣读了旨意:“宣林宇即刻回帝都结婚,不得有误。”

林宇苦笑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了圣旨。一旁的炎雨紧紧拽着自己的裙摆,直直盯着林宇的动作。

林宇的白发在空中舞动,像一条灵动的银龙,似有难色。炎雨抓住林宇的糙手,温柔地看着他,坚定地说道:“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的选择。”林宇看着眼前的爱人,内心无比煎熬。他仍想为帝国守住这西北的门户,哪怕牺牲自己三年的余生。

一棵桃树矗立在大营前,所缺少水分与养料,但还是勉强开出了几朵桃花。桃花艳丽,是方圆几里内唯一的柔情。清风拂过桃树,带下了几片桃花瓣,轻轻停在林宇的额头,为他扫去了心中雾霾。

林宇温柔地对炎雨说道:“我知道,无论怎么选择,我都是错的,但我必须下定决心了。”炎雨有些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说过,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哪怕遍体鳞伤。爱过,不后悔。”林宇的心在这一刻,宛如刀绞,他将自己的令牌还给了使者,在众人的震惊中,缓缓吻住了炎雨的红唇,深沉而又温暖。

炎野高声叫道:“你疯了吗?要为一个人放弃你这拿命换来的功绩吗?你要背弃皇帝的旨意吗?”林宇笑了笑,坚定地说道:“是的,我做不到与炎雨分离。我只想和她相濡以沫,白头偕老,永不分离!”使者的手颤抖得很厉害,他知道宫里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连海碧也被强行打扮了一番,盖上了红盖。如果自己不能把人带回去,可能自己的日子也会遭殃。于是,他灵机一动,谎称他母亲在皇宫赴宴,想要见他一面。

林宇动容了,几年的思念化作了细线困住了他,无法动弹,不能挣扎。好在,如今能再见上一面,显得弥足珍贵。炎雨察觉到了一丝猫腻,扯了扯林宇的衣角,眼里充满了谨慎。林宇摸了摸她的头,给了一个自信的微笑。炎雨不语,心想,如果有问题,林宇也能脱身的吧,毕竟林宇的战功卓著,赤胆忠心。

林宇跨上战马,和使者一起回到了帝都。但眼前的景象太夸张了,巨大的游船挂满了红色丝绸,沿路摆放着五彩斑斓的花束。贯通帝都的芒河都像一条火河,发出阵阵闪光,漂浮的花灯显得光彩动人。林宇牵马来到皇宫北门,苦笑了一下,他明白这原本是为他准备的,但他已经将魂有主了。

来到正殿,林宇下跪请罪:“黄天在上,恕臣难登大雅之堂。二公主貌美如花,此后定有人爱。”皇帝的满心欢喜瞬间破碎,手背的青筋不断突起。他怒不可遏地吼道:“朕的女儿等了你整整一年,你却背弃她。你是不把朕放在眼里吗!”林宇坚毅的脸上没有一丝改变,一字一句地说道:“皇上,请您收回王命。”皇上更加愤怒,挥手将他关在天牢。

一旁的使者趁机跪倒在地,讨好地说道:“皇上,臣知林大人的心在宰相之女炎雨身上。要不将其捉拿归案,关到一处隐秘之处,再骗林大人炎雨已死,让其心甘情愿地娶二公主。”皇上脸色更加冰冷,冷冷地说道:“此等下流的计策,你也敢提!来人,拖出去,关入死牢。”

使者被士兵拉了出去,只留了一声“饶命!”皇上疲惫地坐在龙椅上,望着墙上的挂画,忧伤地说道:“青儿,我该怎么办?青儿,如果你还在,搞有多好啊。”沉思片刻,他下令召回炎雨。

……

雨哗哗地下着,打湿了炎雨的脸庞,她跪在殿前,用嘶哑的喉咙喊着:“皇上放了他吧!求求您了……”腿上也已经跪出了乌青,额头也已磕出了殷红的鲜血。眼角的黑色像墨般蔓延开来,与泪痕相互交织。

牢房内,林宇的双臂已经勒出了血,脏乱的头发散落在一边。他在挣扎,拼命地挣扎。心脏在被一点点的刨开,精神在破碎。在一声锁链的爆响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第几次昏倒了?”一位狱卒好奇地问道。“第三次了,两天昏了三次了”另一位狱卒叹了口气,“可怜啊,有情人相互分离。”狱官坐在一张板凳上,怜悯地看着最里面的牢房。牢里安静极了,狱友们看着如此痴情的男人,默默地闭上了嘈杂的嘴,心里也为这个男人捏了一把汗。

“轰!”一道惊雷炸开了鸟兽,吓到了侍女,却没让炎雨颤抖一秒。她拖着虚弱的身子跪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前,累得再也说不出话了。

殿内,宰相炎石在苦苦哀求着,不顾自己衰老的身体。皇上心里备受良心的谴责,但还是咬紧了牙关,铁了心要林宇迎娶海碧。

“啊!”牢门被撞开了,从中走出了一个血人。一只眼睛还在躺着鲜血,上面还扎着许多木刺。满头的的银发被血黏在一起披在后背。两条胳膊血肉模糊,随风摆动。

他慢慢走向出口,像一个冤魂。一个狱卒想去阻拦,却被狱官一把拉住。回头看去,只见狱官摇了摇头,说道:“天意难违,爱情可贵。”

就这样,林宇走出了天牢,一步一步地走向皇宫。街上躲雨的人被他吓得纷纷避开,却也好奇他从何而来,走向何处?

海碧站在皇宫门前,看着奄奄一息的炎雨,心中满是震惊。这不正是自己期待的爱情吗?此时此刻,她第一次为别人祈祷,希望佳人团圆。

“干什么?”一旁的士兵大喝道。海碧回头看去,一个血人站在门前,犹如海中的败叶摇摇欲坠。只是他的眼睛无视了所有人,漂入了宫内。此刻的他只是一个丈夫,一个罪人。海碧瞬间意识到什么,马上下令让士兵让路。士兵长看了林宇一眼,喝道:“让路!”士兵们纷纷让开,留出了一条路,最后的路。林宇摇摇摆摆地走了进去,一瘸一拐地走着。

一道闪电劈在林宇身后,映照出那个身穿银甲,手持双剑的将军。众人吓得倒退了一步,纷纷肃然起敬。炎雨像是感受到什么,吃力地转头看去。虽然林宇满身伤痕,银丝挂血,脸也模糊不清,但炎雨仍然认出了他。可惜炎雨的腿已经麻木了,完全无法动弹,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身前,倒在自己怀里,嘴里念叨着:“雨好大,我来为你挡挡。”炎雨嚎啕大哭,嘴里咳出了血,洒在了林宇的身上。众人默默看着这对伴侣,不是夫妻,胜过夫妻。

第二天,两人的身体变得冰冷了。遍地是血,混着雨水淌在地上,汇成了河流,流进了芒河,奔流向大海。

二公主像吃了苦瓜般难受,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着急进宫请求父皇结束这一切。宫里,宰相累倒在地上,还在睡着。皇上也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只见海碧跪倒在地,等待着皇上苏醒。终于在太阳升到高处,普照大地时,皇上醒了。他惊讶地问道:“女儿,何事?”海碧赶紧回答:“父皇在上,我肯请您放过林宇吧!”皇上不解,明明那日海碧哭得是那样难受,如今却为林宇求起情来。于是,他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海碧低下头,慢慢地说道:“他们死了,就在昨天夜里,他们死在了宫前。”“什么!”皇上大惊,“怎么会?”

他急匆匆地出门看去,只见两人的尸体正倒在地上。皇上苦笑了一下,结束了一切。两人的尸体葬在一起,埋在了一棵盛开的桃树下。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将军仍在,佳人身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