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把自己座机电话的号码写在了一个小纸条上,许允明则把娘家人的电话写在了另一张纸条上,在雷从东看不见的地方,他们悄悄交换了纸条。那些怒气冲冲的大爷大妈也不是别人,正是许允明的娘家人。
作为局外人的万清和我,决定前往下一个时间节点,也是因为我们知道了这个事实。
“小雷,不要执拗的追逐高位了。”许允明央求着。
“爱。你爱我吗?”
见雷从东还是油盐不进的样子,许允明的眼里失去了光,冷漠地回答道:“我不爱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你也……你也,好自为之吧。”
“今天是,我向你求婚的日子。”雷从东虚弱地发出声音。
“今天是我的生日。”
雷从东怔住了,不再反抗,任凭拳头打在自己身上,鞋踩在自己脸上。他艰难地睁开眼起身,只看见了刺眼的太阳光芒和远去许允明决绝的背影。
他没有看见的是——她发软的双腿,抖动的双肩,还有满是泪痕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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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从东和许允明理所当然的离婚了。
之后的日子里,雷从东开始向公司日复一日的请假,很快就被解雇了。他每天如行尸走肉一般去便利店买来各种零食和饮料,然后站在小区门口像原来一样凝望着那栋属于他的楼。回家后,就开始慢慢悠悠地将食物往自己嘴里塞,饮料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灌,每次入口的时候,他的眼里会闪过一丝弱弱的光。很快,他就变成了一个肥胖又丑陋的无业游民。又过了半个月,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最后一个节点,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充满垃圾的房子里,突然嚎叫起来,还是重复着那声熟悉的“爱”。处刑之时已到。
现在的雷从东以本体的形象看到了我们。
“你们是谁?”
“处刑人。”万清自豪地说道。
“换句话说,就是来要你命的。”
“哈哈哈哈哈,恒者,你吓唬他干嘛?”
“嗯?我们不就是来要他命的吗?”
“哈哈哈,是,是。”
和我说完,万清看向雷从东,严肃地说道:“确切的来说,我们是来让你死的瞑目的。”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懂?你们是允明派来的吗?你们是。”
万清:“你别管那么多,你就知道你现在死了,然后我们问,你回答就行。”
“我听话的话,你们还能让我下辈子再见到允明吗?”
“你回答完就知道了。”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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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万清取出“断魂鞭”,威严地站在了雷从东面前。其实所谓的断魂鞭没有它的名字那么可怕,不能用来打人,只是徒有其表,起到一种威慑的作用。
万清:“雷经理,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那种怪物吗?”
“我知道,因为爱。”
“爱?”我反问道。
“你是说你对许允明的爱吗?”
“对!我很爱允明!我最爱她了……神官大人!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明鉴,让我和允明可以在下辈子再续前缘。爱,我爱她。”
“去去去,跟你说了我们是处刑人,不是什么神官大人。你别乱叫,你不忌讳我俩忌讳。”
“处,处刑人大人。”
“你说你爱许允明,你自己不觉得讽刺吗?”
“我,我是因为怕她受到伤害才,但是,但是不能说明我不爱她啊。”
“得了吧你。你爱人家连人家生日都记不住。”万清说。
“不,不,我,我,我是,我。不能因为我忘了她生日就说我不爱她的,可能因为,正好忘了就。”
万清:“我和这位大人早查过了,你这次忘也就罢了,结婚多少年,你忘多少年,这已经不是健忘的范畴了吧。”
“这……”
我锐利地说道:“什么理由都掩盖不了这个事实,你根本就不爱她,我说的对吗?雷从东。”
听到我这样说,雷从东开始抓耳挠腮,大声地喊叫着。万清不吃他这一套,只一挥鞭子,寒光四射,霹雳巨响,吓得他恢复了正常。
“就,就算,就算我不爱许允明,她也不爱我!我对她的情感至少比她对我!”说这话时,雷从东十分痛苦。但是痛苦也不该被原谅,他不仅一直在为自己找着借口,还把火烧到了许允明的身上。
“你错了,许允明爱你。虽然我不清楚你对爱的定义是什么,但是以我的视角来看,她要比你的爱更多,更高尚,也正是因为她爱你才让她这么多年备受折磨。”
“不,不可能,她说过的,她不爱我。”
“她如果不爱你,她就应该像那天大爷大妈那样的打你,反正你怎么都不会打她,她打你不仅对自己没有损失,还能发泄自己的仇恨。”
万清:“她如果不爱你,为什么你威胁她自杀她就不反抗你了,你死了她会负责任还是怎么着?”
“可是她最后还是背叛了我。”
“注意你的措辞。”
万清:“遇到你这样高压控制,想逃走也是必然的吧,总不能因为爱你就一直忍受那种生活吧,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在一起,可怜的人不是你,是许允明啊。她直到最后一刻还在给你机会,虽然有误会了你的意思吧。你在干嘛?还在想着你所谓的爱,当时听你说出‘我爱你’这种话,要是我是许允明,我早吐了。再看看你的爱,就是控制她,让她永远禁锢在心碎的边缘。”
“我也许是慢慢变成这样的,我原来不是这样的。”
“我和恒者见多了你这种人,把自己的错误全都归咎到自己的经历上。听好了,你的经历我们不关心。”
“做了错误的事不是不可逆的,你面前改变的机会有很多,是你享受作恶得来的成果,自愿放弃了它们。”
雷从东恍然大悟,惊愕地睁着眼。
“你问我你和许允明还能不能再续前缘,你有答案了吧。你的爱,太折煞她了。”
雷从东不再说话,无声地流着悔恨的眼泪。终于,他放下了过往的执念,变成了从前那个干练的模样,带着万分愧疚的心情开始消失。
在最后一刻,我说道:“你被打的那天,她哭的很伤心。”
雷从东看向我,挤出一个苦涩又温暖的笑。
“恒者,告诉他这个是不是有点太残酷了。”
“心疼他的话,谁来心疼被夺走事业和爱情,还要沉痛在自责里的许允明呢?”
“嗯,你说的对。要是让柳福山那家伙知道,又得说我不适合做处刑人了。”
“他说的不对,我倒觉得你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