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禁忌念想

桔梗并未明言,素馨却听出来,早晨的事情,已经不被放在心上,开心溢满心间,早已经想好的计划被和盘托出:“我晚上送你回家。”

要这么亲密吗?桔梗忽然不太适应,素馨似乎有点直接,在她心里,两人恋情只算是互相接触,还未到你侬我侬的阶段,尽管昨天晚上,文竹加入到了回家的队伍中,可是如若素馨和她一起回家,似乎还早了一些,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文竹没有丝毫排斥,而面对素馨,却总觉得不太合适,却依然决定,拒绝他的要求,这或许是性格的原因吧,尽管爱着素馨,可是当类似的事情来临时,还是会担忧,只不过爱意毕竟美好,些许担忧很快就被忘却,回应以决绝也不能阻止:“我一直和鸢尾,栀子一起回家,你应该知道。”

这番言辞还是引动失落,驻留在素馨心间,面容上也流露一二,不过桔梗不想体恤他,佯装并未觉察的语气,问道:“还要说什么吗?”素馨再次变得温顺,执拗的心思消失殆尽,温柔的回应桔梗:“没什么了?”桔梗莞尔一笑,说道:“那好吧,我进教室了。”

时光匆匆,还浸润在淡薄的忧伤中,第四节晚自习已经结束,文竹并没有离开教室,尤当回眸凝望,身后的鸢尾还未离开,一颗心儿就万般不愿分离,甚至想和鸢尾主动搭话,以解相思之苦,可是想到鸢尾心有所属,炽热的心没由来的偃旗息鼓,那首柳永的《定风波·自春来》已经算作卑微到骨子里,如若鸢尾仍然没有回应,爱恋的心只能就此搁浅。

忧伤的舔舐着心中的伤痕,过于单纯的心思,被爱情生活中些许风浪轻轻摇曳,苦涩就溢满心间,从未觉得会被女孩儿引动伤情,却在绵绵细雨来临之际,轻易的淋湿了赤诚的心,世人皆有软肋,而文竹这样的男孩子,致命的弱点就是爱情,能够长久的独自一人,并不在乎无人相交的生活,却在爱上鸢尾之后,风雨凄凄,甚至抑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于臆想中和鸢尾你侬我侬,甚至在目光收回,眼前除了习题册,再无鸢尾的面影,也将一颗爱心,附着在了鸢尾身上,直至后背被轻柔的碰了一下,才从游思妄想中恢复清明,纤细的身躯转向身后,一张纸条呈现在了面容前面。

鸢尾终于主动回应,尽管她的面容没有欣喜,却足以引动欢愉,些许开心甚至浮于面容之上,只不过瞬间就被强作镇定的神情,驱散的无影无踪。接过纸条,打开看了一遍,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鸢尾在温柔的安抚文竹:“柳永的《定风波·自春来》写的不好。”

文竹喜出望外,《定风波·自春来》这首词,算是精心挑选的,平心而论,他也觉得这首词过于低声下气,可是面对爱情即将失去,单纯的心扉除了卑微,毫无办法,甚至已经做出最坏的打算,准备放弃,却得到鸢尾主动的关怀,溢满悲伤的心扉几乎变了模样,变得开心和忻乐,男孩儿的卑微要怎样才会被爱着的女孩子,施与爱怜呢?这样的境遇无有定论,可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男孩儿的心也会脆弱,或痛心于不公,或悲戚于不幸,而文竹悲痛于爱情中的风吹雨打,即便只是风声鹤唳,也无法抑制,甚至鼓起勇气,告诉鸢尾:“我也不喜欢。”

笑容浮于面容之上,这是被文竹引动的,面对单纯的心灵,鸢尾的神情也变得温婉,想再次安抚一下文竹,却在刹那之间,稍显调皮的问道:“那你还让我读这首词。”文竹倒是变得热络,不再笨嘴拙舌,想到什么,一股脑的全部脱口而出:“你知道吗?关于柳永的《定风波·自春来》这首词,有一个典故。大致内容是柳永得罪了宋仁宗,求助宰相晏殊改放他官,晏殊问他:“贤君作曲子吗?”,柳永答曰:“只如相公亦作曲子。”晏殊却道:“殊虽作曲子,却不曾道:“彩线慵拈伴伊坐。”柳永只得告退。柳永的词是俗词,这首词最具代表性。”

终于敲开了文竹的话匣子,鸢尾明显感觉到,这番言辞的语气与文竹的性格大相径庭,分明在侃侃而谈时,才会说的出口,哪里会有柔弱的感觉,第一次发觉,文竹似乎变了,似清冷的天气里,吹起的柔弱微风,尽管只是轻轻拂过面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舒爽,温婉的笑容也被引动,戏谑似的打趣这位纯洁的男孩子:“柳永和晏殊,你喜欢谁?”文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更喜欢晏殊,他的词工整典雅,既没有昂扬的欢喜,也没有澎湃的悲情,比低吟浅唱还要舒缓淡薄,是真正的富贵词。”

鸢尾打量着文竹,那副纯洁的面容,在谈论文学相关的故事,是那么的神采飞扬,几乎像是变了性情,内心深处蕴藏着的,长年累月的书香墨海培育出的书生意气,毫无阻碍的侃侃而谈,连带着那副纤细的身材,也似游刃有余的,飘荡在湍急的碧波中,平日里不太落落大方的气质,皆尽褪却,美好的,足以令女孩子心驰神醉的风姿,完完全全的流露出来,尽管已经可堪秀雅,却在此刻,更加绝伦,如若世间的男子,有一种魅力令女孩子欲罢不能,那纯洁的、澄澈的,几乎毫无俗气可言的书生特质,绝对能占得其一,而文竹恰好拥有,并且此刻毫无保留的奉献给鸢尾。

欢喜顷刻间被引动,甚至会有更加大胆的想法,想于今夜嗅到紫蔷蘼的芳香。平复心情,谆谆告诫于不能胡思乱想之后,一颗心儿变得宁静,美唇轻启,微微一笑,略带调侃似的说了一句:“现在喜欢晏殊了,怎么就不想理你。”这是鸢尾的爱意,尽管并不温柔,却将浓浓的欢喜,尽赋予佯装的嫌弃中,女儿家毕竟需要矜持,尤当面对爱着的男孩子,禁忌的念想藏在心里就行,男孩子不能问,不可知,保持澄澈单纯的心思最合适不过,即便有一天,心思渐次圆润,也要在纷乱的俗世和人心中,懵懂的生活着,而文竹,依然是青涩的少年,面对鸢尾的戏谑,除了羞赧,别无其它心思,落入鸢尾的美眸中,恰似一朵盛开的紫蔷蘼,戏谑的心思变的浓重,似乎带着引逗一般,询问这位柔弱的男孩子:“想不想和我一起回家呢?栀子和桔梗也会一起,就像昨天晚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