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嗡!”牛蟒失声惊叫。
城上城下一片哗然,城上是狂喜,陈安披头散发,仰天狂笑:“弟兄们,援兵到了,援兵到了,杀敌!杀敌啊!”
已经精疲力竭地士兵们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一个个猛虎下山般地扑向面前的敌人。
城下各部头人大惊失色,眼见牛嗡率牛头族精锐骑军而出,竟然全军覆灭而回,也不知到底来了多少援军,才能将他打得如此之惨,远处如雷的马蹄声,喊杀声愈来愈近,尚在城下游斗骑射的蛮多部率先打马飞逃,紧接着,一个接着一个的小部落都是聚起本部人马,惶惶然开始脱离战场。
兽人部落联军刚刚登上城头,便遭此打击,眼见后援无人,登上城头的兽人军心立时溃散,云梯上的慌忙向下滑落,有的等不及便纵身跳下,反正城下垫着厚厚的尸体,摔伤有可能,摔死绝不会。
只是苦了已登上城头的一批精锐,向前不得,向后不能,被鼓起余勇的陷阵营士兵和城内百姓一一格杀在城头。
唐一笑窝了一肚子的火追杀而来,一路上杀得兽人魂飞魄散,追到城下时,正值城下兽人联军一片混乱,有的还想上前,有的却已转身向后,整个部队完全失去了控制,不由心中大喜,心想正是趁人病要,要人命,立即命令全军攻击。
此时的牛头族精锐尚在城下攻城来不及转回,而部落联军军心全无,唐一笑这五千多虎狼之师立时便如一柄锋利的小刀切进豆腐一般,深深地扎了进去,轻而易举地凿穿了敌阵,冲出敌阵后,一个飘亮的侧击,又从另一头扎了进来。
此时牛蟒已完全失去了对兽人联军的控制,刚刚撤回来的牛头族精锐跨上蛮牛,还没来得及形成队形,唐一笑已是率队又冲了回来,一阵砍瓜切菜之后,将兽人杀得七零八落。
牛蟒失魂落魄,从天堂到地狱真是只有一步之遥,刚刚还意气风发,胜利已几乎攥到手中,但转瞬过后,便两手空空,还被殴得一身是伤。
“杀敌,杀敌!”他下意识地喊道。
虎牙一看不好,左贤王有些疯迷了,当机立断,对牛嗡说:“你马上率人保护左贤王后撤,我来断后。”
此时的兽人精锐,也只有他手下数百儿郎还没有散。
唐一笑第三次冲杀时候,终于碰上了对手,虎牙率领千骑迎头与他撞了上来,这是唐一笑今天第一次遇到真正意义的骑兵对战。
数千骑绞到了一起,不管你是谁,只来得及砍出一刀,你便会从你的对手身边一掠而过,根本没时间去看看你的战果,不管你愿不愿意,如果你没有被砍死,那么恭喜你,马上准备砍第二刀吧!如果你挨了砍,抑或是被撞下马来,那么只能为你默哀了。
虎牙的奋勇反击为兽人部落联军争取到了时间,牛嗡护着牛蟒,慌慌然地撒开四蹄狂奔,而高高竖起的左贤王旗帜,如同黑夜里的一盏灯,指引着四散奔逃的各部向那面旗下汇合。
眼见牛蟒已脱离险境,虎牙哪里还有战意,眼前的骑兵足足是他的数倍,而且正是战意高昂之时,“杀出去,跟我杀出去!”他大喊着,一牛当先,强行向外冲击。
虎牙的个人武勇着实没话说,以他为箭头的兽人骑兵一个反冲,居然就从唐一笑重重包围中杀出了一条缝隙,一溜烟地去了,只不过出战时的千骑也就只有百多人逃出了生天。
远处,鼓声隆隆,裴元修的步卒排着整齐的队列,在伍长们尖厉的哨声中,出现在城东卫城上众人的视野中,寒啸的寒字旗和玄武军团军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城上,陈安一屁股坐在血地上,身体靠着城墙,全身筋酸骨软,再也没有了丝毫力气,而其它人比他更是不如,很多人更是直接躺在了地上,一天的血战,他们没有一刻的休息,此时大敌已去,城东卫城安全了,那股血勇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
胜利了,我们坚持住了,陈安心里泛起一股苦涩,陷阵营却没有了。
城楼上,白发苍苍的张之洞满意地笑了,而后慢慢的闭上了双眼,重重地垂下了那颗血迹斑斑的头颅。
“将军,张将军死了,张将军死了!”亲卫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陈安直跳了起来,几步跃到城楼上,张志东一直在陈安回来前主持卫城防守战,几日几夜不曾休息片刻,后来更是亲自上阵,等陈安回来后,不放心地他仍是坐在城楼观战,心弦一直紧紧地绷着,此刻大势已定,心神一松的他再也坚持不住,含笑而逝。
“张将军,张将军,你醒醒啊!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援军来了!”陈安将张之洞白发苍苍的头拥在怀里,放声痛哭,“是我害死了你啊,张将军,要是我不出城,就不会是这样的。张将军!”陈安大声渲泻着自己的痛苦,如果自己听张之洞的话,哪有今天这样的惨局,可以说,这城上数千生命的逝去,都是他执意出城的结果。
“将军,节哀吧!玄武军团先锋营寒将军已到了城外,我们应当去迎接他们!”一个侥幸活下来的校尉低声对陈安说道。
将张之洞小心地在椅上放好,那把一直握在手中的带血长刀也放在他的手侧,陈安站了起来,对那校尉说,“让人抬着张将军,我要和他一起出城迎接援军!”
城东卫城里残存的数百士兵被集合了起来,伤轻的扶着伤重的,再加上那些一齐上阵杀敌的百姓,整个城东卫城里也不到两三千人了。
卫城大门用了半个时辰方才打开,陈安回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卫城大门堵死了,此时要打开却也大费周章。
寒啸已到了卫城下,当看到大门打开,一队队的陷阵营士兵列出而出,以及尾随着他们出城的卫城百姓,即便是久经阵仗,他也被震撼了。
几乎就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那些白发苍苍的老者,手里还提着长矛的大姑娘小媳妇,就是他们,守住了城东卫城么?寒啸忽地对陈安非常佩服,这个人或许不是一个好的将军,但绝对是一个忠勇之士,以前的自己小看他了,想当初他到自己营里攀交情时,自己还非常恶心,但看看今天血糊糊站在自己面的陈安,他突然有些明白,活在这个世上,真得是很不容易啊!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底线不可逾越。
“陷阵营参将陈安率全营将士及卫城民众感谢寒将军来援!”陈安抱拳深深一揖。
寒啸一跃下马,他身后的将领们都是跳下马来,寒啸没有上前去搀扶陈安,而是高高地举起手,大声吼道:“玄武军团先锋营听令!全军伏旗,息兵,向陷阵营及卫城所有的勇士们致礼!”
传令兵们跃上战马,一路奔跑一路高声传达着寒啸的命令,随着传令官的命令,先锋营所有的旗帜都放平执在手中,士兵们手中的刀枪也统统向下,骑兵们拔出长刀,高高举起,然后统一向下。
这是东方界军中最高礼仪,陈安热泪盈眶,所有残存的陷阵营战士也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