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寒啸的承诺,移帐便开始顺利的进行,按照伤势的轻重很快便分布到了不同的营帐,整个营内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原本哀声不绝的伤兵都竭力忍住疼痛,即使实在忍不住,也都是压抑着哼哼几声。
寒啸挨个营帐地探视伤兵,神情却是越来越凝重,重伤员不说,即便是大多数伤本不重的人,伤口都已开始发炎,脓水从渗满血迹的绷带下流出来,寒啸知道,在没有抗生素的这个时代,伤品发炎基本就代表就这个人已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
走出营帐,寒啸心情沉重,难不成自己刚刚接收了一千人人,转眼之间就又要变成光杆么?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些伤兵都能活下来呢?这些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如果能活下来,那可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啊!
裴元修也是打老了仗的人,见惯了这些事情,知道现在的情形意味着什么,看着寒啸阴郁的脸庞,宽解地道:“大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听天由命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的运道了。”
寒啸咬咬牙:“总得想想办法才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实是不甘心啊!唐一笑怎么还不回来?请个大夫也要如此拖拉么?”
正自心下埋怨,却见唐一笑已是出现在视线里,看他那垂头丧气的模样,寒啸便知不妙。
“大人,我……我有负所托,没有请到大夫!”唐一笑低着头,不敢看寒啸有些愤怒的眼睛。
“怎么回事?偌大个淮阴,居然找不到大夫?治疗型的法师呢?”
“大人,不是没有大夫和法师,而是几乎所有的大夫和法师已被军队征辟。”唐一笑道。
寒啸不解地道:“那不正好么?你可以去向友军要几个来啊?”
唐一笑苦笑道:“大人,我去了,但没有人愿意答理我,好一点的说他们现在大夫也极其紧缺,实是抽不出人,好言拒绝了我,更甚的是有些营官根本就不见我,直接将我轰出来了。”
寒啸不由脸色铁青,怒道:“这算什么?难道我们便不是淮阴边军了么,我要去见大将军!”
一甩手,便向外走去,唐一笑一把拉住寒啸:“大人,大将军位高权重,岂是我们想见便能见的,再说了,现在我们玄武军团已经散了,就这一点人,还都是伤兵,大帅岂肯为了这一点事就为难其它各军,现在大将军还要依仗他们来应对眼下的兽兵呢。”
寒啸顿时便泄了气,唐一笑说得不错,齐白朗是绝不会为了自己这伙残兵败将得罪其它各营的,一时不由气得牙痒痒的,要是玄武军团还齐整,焉能受这种气,咬着牙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突地抬起头:“唐一笑,淮阴就没有一个大夫了么?”
唐一笑耸耸肩:“也不是没有,倒还剩下一个,但我们肯定请不动。”
寒啸气极反笑:“什么大夫架子如此之大,现在淮阴是军事管制了,请不动?请不动你不会给我架来啊!”
唐一笑惊道:“将军,这可不能造次,这个大夫是有来路的,而且本事极大,便是大帅和文城主也不会得罪他,你只要看看淮阴所有大夫都被军营弄走了,只有他稳若泰山,没有人敢去惊动他,就知他不凡了,要不然,那里还轮到我们啊?”
“什么来路?医者应有仁心,现在我们这里要死人了,我们好言去请,难不成他见死不救么?”寒啸问道。
唐一笑苦笑道:“这个大夫叫洪武,便是淮阴本地人,听说医术极高,28年的时候,界庭里的莫老病重,太医束手无策,后来不知怎地,莫大元帅访得其人,便请去为莫老爷子诊治,当真是手到病除,在界庭月余,便令莫老爷子又生龙活虎,莫老爷子大喜之余,感念洪武医术通天,便征其为界医院正医,但他拒不从命,只是在上京界庭开了一家诊馆。”
寒啸冷笑道:“听起来倒是一个视荣华为粪土的人,不过他既然能开医馆,当为悬壶救世,为何不能来我军营诊治士兵?”
唐一笑摆手道:“他虽然开了医馆,但这诊费却是极高,出诊一次便需银币百枚,一般平民百姓哪请得起他,所以他的病人无一不是非富即贵,在上京十数年间,所交之人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便是他的弟子,如今也大都在太医院任职,他的儿子洪溪,更是如今的太医院副院,他是今年才返回淮阴老家的,将军,你说这样一个人,我们敢去打他的注意么?”
寒啸不由沉默,一听之下,他便知道这洪武是一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骠骑将军,恐怕便是大帅,也不愿得罪他。
妈的,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声,回望营帐,心下焦燥,又转了几个圈道:“大夫我来想办法,但现在,我们也要做点什么。唐一笑,你和马福从现在起,便在营里组织士兵,将伤兵换下的绷带都给我洗净,然后用开水煮沸,晾干后给士兵换上,以后凡是给士兵包扎的绷带都要照此办理。”
唐一笑奇道:“大人,这是为何?”
寒啸也懒得解释这是为了防止感染,当然他也知道,即便是解释,这些事情他也明白不了,以前自己在还在宗门的时候,师娘就是这样为师兄弟们处理伤口的,师娘是西方界的人,最后却被认定为妖女,被师祖命人扔下了万丈深渊,师父也随之而去。
“还有,尽量地搜罗一些酒水,给伤员清洗伤口。”
唐一笑嘴巴张大老大:“这……这有用么?”
寒啸不耐烦地道:“做了便知道有没有用,你没有做,怎么知道不行。”
看到寒啸发怒,唐一笑虽满心不解,也只得下去照做,至于效果,他是全然不抱希望的。
回到自己的营帐,寒啸满心地恼怒,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自己权小位卑,没有实力,要是手里有几万虎贲,边军的那些营官老爷们会这样埋汰自己么?他们根本就没上过战场,要那些医生何用?
裴元修凑了上来:“大人,我倒是有办法将这位洪大夫请来?”
寒啸眼睛一亮,但旋即疑惑地道:“你有什么办法?”
裴元修阴阴地一笑:“大人,我们晚上去将他绑来,我就不信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还敢不来?”
寒啸眉毛一挑:“胡说些什么,这家伙来头极大,我也惹不得的,即便将他绑了来,勉强让他从命,但事过之后,他随便给我们上点眼药,以我们的身份,当死无葬身之地。”
裴元修笑着做了一个手势,“等事过之后,咱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他,现在淮阴兵慌马乱的,谁知道是我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