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不想杀你。
他放好刀,眼底渐渐冷静下来。
本想做饭的他心有不安,只好忐忑的坐在树下秋千上。
“吱”门被推开,思追探头皎洁一笑,蹦蹦跳跳的来到他的面前。
“做饭了吗?”思追不经意间拿起刀,眼神看着他。
“没,对不起,我今天起的晚了。”夜宁才反应过来,心有些不在焉,表达歉意。
思追摇头,伸手拉住刚要走夜宁的手腕,“今天我们出去吃!”
“啊……”话未说完就被一把手拉走。
他极力的掩饰自己的情绪,街道上人来人往,惬意中带着繁华。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思追立马闻声赶去,“等我回来。”
夜宁如同柱子站在原地。
“来两串糖葫芦。”
“好嘞!”
“三分钱啊。”
思追心里美滋滋的来到夜宁身边,“给。”
夜宁还是接过,心里有种感觉,在慢慢滋生。
抛在脑后,与思追并肩走着。
“你喜欢吃,健康的小吃,还是潇湘的小吃?”
“嗯……”夜宁迟迟答不上来,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吃过,也不曾有人问过他。
更不曾带他去过。
“我就知道你没吃过,那我们去健康的小吃吧,那里的仙人脔,可好吃了。”
仙人脔是奶汁炖鸡,鲜美可口。
思追眯起眼睛,笑着。
到了健康街,坐在客栈里的凳子上,“把你们的特色都来一遍。”
思追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夜宁学着她的模样。
“夜宁你太瘦了,等会多吃点,不够我在点。”
“嗯。”
没人问过他,过的好不好,吃的饱不饱,自从爹去世,所有人皆笑他,嘲他,娘也是,打他,骂他。
瘦不瘦,他都已经习惯看着别人的炫耀,与自己的天差地别。
思追是全身光芒闪耀的人,他配不上,却要把她拉入万丈深渊,生死不知。
思追轻轻扯他的衣袖,(大哥,吃个饭你还走神,不知道得还以为你暗恋我。)
夜宁笑笑,“吃吧。”低头垂眸,却见自己的碗早已被思追夹满了肉和菜。
两人愉快的结束了这大半天,傍晚,秋千上坐着夜宁,思追轻轻推着他的肩膀,荡着秋千,美的似副画。
等到落叶落下,晚霞落下,风吹过思追的发鬓,思追才轻轻停下,人儿已经在秋千上睡下,平稳的呼吸声。
思追才打横抱起放在了床上,回屋数绵羊…
(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出手,明天还是后天,又或者大后天我都很期待,嚯哈哈。)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晚起的思追啃鸟儿吃。
吃着夜宁的饭,才眼皮发紧,他不会下毒了吧?
(吃都吃了,死也要吃饱。)
夜宁动筷,她才松口气。
“今天带你去放风筝呢?还是带你去抓鱼呢?”思追表示很是纠结。
结果自己自信满满,精力充沛的拽着夜宁都去了。
抓了半天的鱼儿,晚饭,思追主动提出,我要帮你烧火,劈柴。
夜宁见此也没有拒绝,看着思追的花脸,心里不免有些好笑。
鱼儿很好吃,就是下次别抓了,浑身是泥巴。
第三天,思追坚信认为温修今天回来,所以她帮夜宁一起洗衣。
夜宁对她的感情逐渐升温,可却连自己也不知道。
那颗小小的绿芽,迟早会疯狂的滋长,根也会深入心底。
直到晚上,思追有些失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毫无希望。
想着想着,思追决定不数绵羊了,去熬煎药。
药都是有依懒性的,思追故意不熬的原因之一。
思追独自坐在居灶君边,熟练的倒着药。
火慢慢照亮她,墙面上倒映着她的影子。
夜宁来到居灶君边,看着火光照耀着她,“妻主你在干什么?”
“熬煎药,不熬煎药睡不着。”
思追抬了抬眼皮,有些惊讶。
“我会熬煎药,我来吧。”
“那…那好吧。”
“妻主,你每天都睡不好吗?”
“不是睡不好,是睡不着,我啊,自从那些日子,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思追笑了笑,轻描淡写略过!
那些日子…是什么日子?
整夜都不能入睡吗?
“我去房里拿些东西,你先熬吧。”
夜宁认真的熬着,心里却在想别的。
本想自己就是失眠过重,娘惩罚他,他也夜夜睡不好,会做噩梦。
可这几日,他却睡的很充足,很舒服,并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睡好的感觉。
不行……我要抓住机会,女帝明日就要与我见面,那两个家伙,好像有事回不来。
抓住机会,改变你自己的机会,想想自己的遭遇,只有女帝可以扭转乾坤。
他要拿走两把钥匙,然后然后,杀了她。
药被放的微凉,可是思追还没有回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嗅了嗅气味,是安神药,他鼓起勇气,喝了一小口。
苦的今人发寒,好苦好苦,嘴里弥漫着苦味,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思追见此,手里拿着蜜饯走来,“苦吗?”
“苦。”
夜宁后背僵了一下,转头将眼底的不知所措盖住,“妻主。”
“吃点蜜饯。”思追把蜜饯塞进他的手里,转头拿起碗一饮而尽。
“回屋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思追没有回头,回到屋中,卸下金莲簪,放在最显眼的梳妆台桌面上随后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一呼一吸,节奏的呼吸声,平稳的起伏,夜宁早已将蜜饯含在嘴里,那股甜,差点要了他的半生。
走进思追的房里,眈眈的看着思追,拿起梳妆台上的金簪,朝着思追慢慢走去。
那么的苦,她一饮而尽,那么甜,她塞给他了。
来到思追旁边,葱白削指的指尖在快触碰到脚环,停留在了半空,手指蜷缩在一起。
不行!他做不到。
脑海中浮现她的话——
“下次带你来吃潇湘可好?”
“送你一支糖葫芦。”
“荡秋千,快来,我推你。”
“摸到鱼了,摸到了!夜宁快来帮我,不来的话,它就要跑掉了。”
“你喜欢吗?”
“健康的仙人脔可好吃了。”
她的一瞥一笑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却如何都下不去手,一份温柔是他一直想要的。
就算是女帝,都也是温暖,夜宁错把温暖当成爱,却不知这该死的温柔,让人多么眷恋。
夜宁放下了簪子。
深深看了一眼苏思追。
苏思追早已把局破解,就等鱼儿上钩。
夜宁坐在秋千上,遥望着冰冷的月亮。
第一次见面的苏思追满脸疲惫,从屋顶一跃而下,那是第一次见面。
那段日子他认为,思追不过是个淫荡的女子,和所有的女子都一样。
接触下来,他的看法都是错的。
她从那时起就被不得安睡折磨了吗,每日须得靠药物睡着。
如常醒来的思追,揉了揉眼睛,抬起一条腿,抬起的瞬间叮叮作响,思追嘴角挑起,站起身来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梳妆台。
她赢了,可还没完全赢。
只因昨日晚上,夜宁帮她熬煎药那会,她为何去了那么长时间,她看到,夜宁的房间窗口,落下了信鸽,安抚好信鸽,看了一遍,纸条上的话,大概寓意——
明天末时两刻,去到约定地方,交出成果,获得梦寐以求的愿望。
自然是虞瑶怜写的,她装作诺无其事,将条子卷好,塞进信鸽的爪中。
思追知道自己在局中,可自己看过上帝视角啊!
温修如同“往常”,思追也并未察觉到异样,他装,她也装。
未时一刻,温修面上波澜不惊,心里肯定是着急万分,相与女帝见面。
她就顺其自然好了。
“妻主,我想看你练刀。”
“好啊。”思追笑的大方。
刀被抽出,思追用力一挥,步子迈出一步,“咔”一声,刀柄和刀片落了家。
?
“呵呵,刀不太结实了。”
“妻主,我帮…帮你打把刀,可好?”
思追歪头,(原来是这样啊~)
“好啊,你早去早回。”
看着夜宁远去的背影,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换为清冷。
与时错开。
她故意大摇大摆的去了街道,买了一个檀香木盒,放了一枚小巧精致的白玉指环。
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怕摔了。
心里还想着夜宁。
夜宁早已站在女帝的面前,她们才换了个位置,夜宁虽然有些好奇女帝的做法,但还是被压住了。
“夜宁你的东西呢?”
“没拿到。”
虞瑶凑近,“没拿到,还是不舍得对她动手,这才短短几日,自己就已经深陷其中。”
“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夜宁你想要的明明可以措手可得,偏偏要心慈手软。”
夜宁浑身一凉,她说的对,可他贪婪自私,希望得到青睐,娘的认可,可这一切真能够得到的吗,没有从没有。
“我已经不想在…服从你了,如今我已经嫁人,该挣脱了……”夜宁的音色越来越低沉,逐渐没了底气。
“只有我才能带你走出迷雾,你娘不过是我手下的官,只要你得到我想要的,我就可以帮你,贬下去,杀了夜府满门。”
“或者帮你得到你该有认可,我也会迎娶你。”
夜宁慌了一下,退后一步,“不…你不懂,你不明白,你已经变了………给不了,都是骗子…”
“她很善良,你不明白…那种感觉我从没有过,是温暖的,想要…抓住。”
虞瑶怜的哄骗煽诱都没起到作用,她早就猜到了,啧,真没用,早知如此,何必冒险一试,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思追已经不是前世的李思追了,她如今是改名,又改姓。
可她前世的做法,虞瑶怜一一深刻,竖起耳朵。
倚着墙,冰冷的神情突然收敛了些,换上了温柔,夜宁的眼眶泛红,低头沉默在自己的记忆里,佯装上前。
捏住夜宁白皙的下巴,弯下身。
夜宁后背僵住,突如其来亲吻,让他眼底些许慌乱。
见虞瑶怜闭上眼眸,轻轻吻着他。
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刚想放弃。
“砰”轻声响,一个檀香木盒落在地上。
虞瑶怜听声镇定放开夜宁,顺着声音看去。
夜宁缓过神来一并望去,死死定在原地,有些震惊。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惊慌失色的少女,有些震惊看着两人,捂住了嘴巴有些伤心,更多的事不可思议。
在两人注视下惊慌走开了。
夜宁失神,思追听我解释。
她看见了,看见自己与一个银面具的女子亲吻了…
她会恨他,这几天的温柔也会消失成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不要。
虞瑶怜走上前捡起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枚指环。
指环是一个爱人,为了证明自己很爱很爱那个人,才会花高价钱,买下一枚,送给心悦之人,以此希望感情能够长久。
感情却远比着指环。
虞瑶怜笑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换个地方,选了这里?”
虞瑶怜围着夜宁转了一圈,夜宁沉下脸,“必经之路…”
“对,因为我看见苏思追去街道铺子前,买了指环,你瞧瞧这成色,罕见啊。”
“呵呵,她竟然为了你,买了指环,我料想这是必经之路,想来,就要刺激一点。”
“…指环”,思追…
夜宁看着递在空中的盒子,毫不犹豫的拿了回来,沉声看着她,“都是你的计划,包括刚才……我告诉你,虞,瑶,怜,我今后,不会成为你囊中之物,也不会为你做任何的事。”
后面说的很坚决,“你能做得到吗?”虞瑶怜一副我不信的样子。
夜宁做出了实际行动,他箭步跟着思追的方向走掉了。
虞瑶怜摇头,“啧,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随后又勾起唇角,“可是,夜晴还在我手上,所以等着吧,我会让你回来哭着求我的。”
街道上零零散散,过于炎热,所幸有些过客就坐下屋檐下乘凉,讨杯水解暑。
思追也坐在其中,心中不免有些担忧温修他们。
其实,她一点都不生气,夜宁的身子是注定要留给虞瑶怜的,吻一下又不代表什么。
自己不过是棋局中的棋子。
夜宁巡视周围,最终落在了,悠闲翘起两郎腿的思追身上。
拳头不自觉握紧,他有些紧张。
“思追,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误会。”
思追抬起眸子,(咦,找到我了,这么快?)
“解释?解释你故意接近我的目的?”
思追站起身,朝他走去,“解释这一切不过是个意外,解释什么?夜宁你想要的东西,明明有很多次的机会你都可以拿走。”
“为什么不拿走?”
“或者直接干脆的杀了我。”
她知道,她发现了,也什么还仍有着自己。
夜宁退后一步,脸上都是惊慌,“妻主…我已经改了,我不会与她同盟了。”
思追摇头,“不不不不,知道为什么洞房之夜我没有要你的身体,因为我知道你要献身给那女子。”
“你有爱的人,所以在刚才就已经很明确了,我的答案得到了证实。”
“夜宁你如愿以偿得到了我的青睐,这东西,我我不要了,人人争抢,多少无辜的性命沾染。”
思追手想拔出簪子,夜宁绝望闭上眼,他眼睑已经红透,睫毛微微颤动。
思追停住了,“夜宁,你回去吧,我不休了你,你好好反思一下。”
“我自己去打把刀,寻找温修和宦汐。”
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过是来看戏的,装的这么明白,还是第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拿个诺贝尔最佳装模作样奖。
语气中有些淡淡的失望。
夜宁睁开双眼,思追早已不在视线中,低头看着手心的盒子,“思追,我错了,我会好好反思自己曾经认为的爱与认可。”
“爹,再等等吧,我改变了主意,想想多拥有一些妻主的爱,您能明白的吧?”
思追来到刀匠铺前,拿起一把刀,掂量掂量,“老板,这把刀多少钱?”
老板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皮,“那把刀是别人打炼的,还没来取,不卖。”
“哦,那这个……”思追放下刀随意指了一把,话才说半句。
“不卖!”只听清丽的音色,传入思追耳朵里,带着傲娇。
思追扭头,一个长相美仑美奂,带着娇蛮任性的女子,束着双鬓。
(这不是三姐吗?!)
“为什么不卖?你说不卖就不卖,铺子是你家开的?”
“没错,就是我家开的!”
“你?确定?”思追犹如看智障的眼神,怀疑看着她。
见思追不信,立马迈开步子,“你说!”
刀子铺老板,立马澄清,“是小姐开的,不仅如此,城中有许多刀子铺都是小姐开的!”
这气势…
“好吧,我勉强信你。”
李佩月昂首伸眉,“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本小姐可是将军府三小姐,李佩月!”
“谁要听你自报家名。”
思追与她擦肩而过,李佩月僵住,转身跟在她的身后。
思追买了些馕饼,以备不时之需。
她走一步,就感觉身后的李佩月跟一步。
李佩月是将军府上出了名的,捣蛋傲娇三小姐,哪见过她这么偷偷摸摸跟着一个人。
谁都不知,原主是将军府四小姐,李思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