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已故大将军,究竟是谁?做过什么,家中还有什么人?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对方呢?纵然是已故,可总不至于是像汪七峰一般满门抄斩,成为了众人口中讳莫如深的存在吧?
还是,真的有什么隐情?
林惊雨看了自己写的纸张许久,目光又落在了最上面。
以先皇当时的情形,真顺手推舟给她安排好了林家女儿的身世,也不是不可能,可她总觉得怪怪的。
先皇当时病入膏肓,整个人都有些疯癫,真能这般事无巨细地安排一个让人信服的身份,让她和林家都没有半点怀疑吗?
林惊雨作为先皇的主治大夫,认认真真回忆起当时先皇的具体表现,对林家女儿的身份是先皇安排的这个结论有些动摇。
可若不是先皇,那谁又会如此多事非要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呢?
她当她的落难小孤女,难道不香吗?
林惊雨轻轻咬着下唇,手中的笔早就放在了一旁,只认真看着上面的内容。半响,她突然坐直了身子,重新拿起笔在砚台里轻轻沾了沾墨水,开始另外拿了一张纸铺好,对比着之前那张罗列的纸张开始写那些事情后面发生的事。
如果实在看不出什么,那就从谁是最终利益获得者上面去查就好了。
她在皇上查清她“林家女儿”身份的后面写上,太子侧妃,指婚瑾王。然后把太子侧妃四个字后面划了一个叉,表示这件事情没有成功。
而且太子侧妃这件事情还是在她的身世被查清之前。
后面再写上林家认回了女儿。
林夫人从一开始认识对她的态度就十分的热络,之前也曾经提过她可能是林家的女儿。当时被她毫不犹豫地否认了,只是林夫人并未把这话放在心上,对她一直都是多加照顾。
会是林夫人的手笔?
林惊雨缓缓摇头,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可笑。
从头到尾,林夫人对她的好都是建立在她可能是林家女儿的基础上的。林夫人不可能造一个假的“侄女”来安慰她自己的心情的。
她在这句话后面轻轻划了两道斜杠。
再之后就是她和瑾王成亲,见到苏晴,王之易找上门了。
王之易想要认回她,让她重新做王家的女儿,肯定是有好处的。只是究竟想要什么好处,林惊雨还不知道。
她在这后面画了两个问号。
所有的问题都罗列清楚,如今看着,倒是让林惊雨的思绪清晰了不少。
她把所有的内容看了一遍,又在皇上查清她是“林家女儿”之前加了一句“克家人”。这是当初钦天监给出的结论,从而让先皇放弃了让她做太子侧妃的想法。
这么看来,确认她是林家女儿这件事情上,最大的受益者应该就是先皇了。
保护了当是还是太子的皇上不说,还给瑾王埋了一个雷,等着她嫁过去之后“克”瑾王呢。
林惊雨看着那些凌乱的纸张,只觉得她似乎忽略了什么
恰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脚步声,然后薛如颖在小书房门外道:“王妃,郑夫人醒过来了,说是想要与王妃说说话。”
林惊雨应了一声,看了看那些纸张,干脆把它们都烧掉,这才出门道:“郑夫人精神可好?”
“看着好了不少。”薛如颖笑着道:“郑夫人还道,王妃医术高明,虽然是一样的穴位,可不知道为何,每次王妃给她针灸过后,她会觉得更舒服些。”
这就跟银针刺入穴位的深浅,还有细节的不同有关了。
林惊雨在针灸之上是老手,做得到分毫不差,而白露才学习针灸一年左右,自然做不到像她这般精准。不过,也并非会有郑五夫人说得那般神奇就是了。
白露手生,下针的时候会更慢一些,除此之外,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只不过是郑五夫人心里作用作祟,所以才觉得她更好。
林惊雨笑了笑,把这话说给薛如颖听,恰好等在客厅里的郑五夫人也听了个正着,闻言笑着起身等着林惊雨进来先是屈膝行礼,然后才道:“刚刚听到王妃的话,这么想来,倒是我想错了。”
郑五夫人脾气好,林惊雨忙碌的时候时常让白露帮她针灸。她虽然心中更信任林惊雨,可也并非是会挑剔白露的人,只是心中有些别扭,一直不说而已。
如今,她在瑾王府的客房里好好地睡了大半个时辰,只觉得神清气爽,这才忍不住夸赞林惊雨的同时,提了一下白露与她的差距。
林惊雨笑了笑,道:“夫人当放宽心怀,这样好得才快。”
郑五夫人的病症实际上并不严重,只是积年累月下来才会需要长时间的调理。
两人坐下略微聊了一会儿,郑五夫人仿佛早就忘记了之前曾经让君子期给林惊雨传过字条一般,说的都是一些家常话,提起京中与荥阳的不同,偶尔也会说起出嫁前在叶家的日子。
两人聊了有两刻钟,她这才起身告辞。
不得不说,郑五夫人的社交礼仪还是很到位的。若是跟之前的王之易夫妇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林惊雨亲自送她上了马车,甚至过去伸手扶了她一把。
在郑五夫人道谢的时候,她只抿唇轻轻一笑,道:“郑夫人客气了,我也当说一声谢谢才是。”
郑五夫人双眼一亮,扭头看向林惊雨。
林惊雨冲她笑了笑,“郑夫人若是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告诉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然不会推辞。”
只看郑五夫人需要在私下没有一个人的时候,让一个并不熟悉的君子期给她传信儿,林惊雨就可以猜测,她的处境怕是并不太好。
最起码,郑五夫人连着贴身伺候的丫鬟都不信任。
这一点就很值得让人深思了。
送走了满眼压不住喜意的郑五夫人,林惊雨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她如今自顾不暇,竟然还有心情管别人,也是对自己无奈了。
一旁薛如颖忍不住道:“王妃,大过年的,频频叹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