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方华一怔，有些不明白王朝阳的脑回路究竟是如何运转的。
王朝阳不依不饶道：“按照你的说法，应该是所有的情绪都可以从基因层面解释的，为什么孤独不行？”
纪方华叹了一口气道：“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很麻烦。”
王朝阳和刘明辉眼巴巴的看着纪方华。
纪方华无奈，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好像把庄周梦蝶和缸中大脑再说一说，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纪方华把曾经和苏向的谈话以及猜想说了（详情见缸中大脑，庄周梦蝶1、2）。
刘明辉听完皱着眉头道：“意识决定现实和虚拟？”
王朝阳不可思议道：“也就是说，如果我认为你们是假的，那你们就是我的幻想？”
纪方华点头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刘明辉反驳道：“可是客观现实，并不受意识影响！”
纪方华道：“客观现实，也是身体的五感六识反馈给大脑的，如果缸中大脑理论或者虚拟宇宙理论不能被破解，那么意识决定虚拟和现实，也无法被破解。而破解这两个猜测，只有一种可能的方法。”
刘明辉问道：“死亡？”
纪方华点头道：“是的，而且只是可能的方法。如果是缸中大脑，死亡行为只是自我意识的假想行为，不会对缸中大脑造成损伤，而是会经历一场真实无比的幻觉。或许对于意志普通的人来说，只是一个恍惚，但对于你我这样意志坚定的人来说，我们将体会到一场真实的死亡和重生。而如果世界是虚拟化的话，即便是死亡也无法确认世界的真实性，因为代码能够模拟出一切，包括脱离肉体后量子态的灵魂。但考虑到宇宙虚拟化，对于我们的主观意识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所以证实与否，对我们影响并不大。”
刘明辉无奈一笑道：“其实是没有任何办法，对吧？假如世界是虚拟的，无论我们做什么想什么，都无法跳脱“虚拟”这个局限性，最多给虚拟宇宙的创造者，制造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麻烦，但创造者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把一切恢复原样，甚至根本不需要动手，只需要他一个想法就行。”
纪方华也是无奈一笑，道：“确实没有任何办法，只有一个可能的假想。假如我们一直在被观察状态，那么我们就能用自身的行为和思想语言，来传递给观察者一个信息，即观察者自身如何能够确定自身不是虚拟宇宙中的人物呢？这一点是在虚拟宇宙理论提出以后，就紧接着被提出，可以看做是人类的不甘心而做出的最有可能实现的报复行为。这种行为，依旧是出自人性的欲望。不过这种行为本身，却意外的非常合理的，因为只要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都逃不过对于自我存在意义的追寻，哲学三大终极问题：我是谁？我从何处来？我往何处去？或许每个文明的语言文字都不相同，但必定会有相对于的同一事物的称呼，例如太阳，我们称之为太阳、恒星，那么其他任意一个文明，也必然有一个特定含义的词语来称呼太阳，这一点很好理解吧？对比英语和汉语就行了。而其他的事物，也必然有些相对应的称呼。这是生命的必然结果，所以无论是什么形态的智慧生命，都适用这个结果。这就是大道万千，殊途同归，最终，所有文明的目光都要落在这一点上，即自我意识诞生的原因过程以及未来的前进方向。换成通俗易懂的话来说，诞生原因是“我从何处来“这个问题，诞生过程是“我是谁”这个问题，未来前进的方向，则是“我往何处去”这个问题。这才是宇宙通用法则，生存并不是唯一需求。朝闻道夕死可矣，孔夫子早已经看到这一点，并且明确的提醒世人，求知欲才是能够延续文明的最终需求。可惜，时代的局限性，让人类的目光只停留在最浅显的一层，孔夫子的话也被他们曲解。”
王朝阳摊手耸肩道：“所以，孤独到底为什么不能从基因层面解读？”
纪方华和刘明辉一阵无语。
纪方华还是解释道：“因为孤独是一种状态，而非情绪。情绪是由基因本能延伸而来，每一种情绪，就必定有与之相对应的情绪，以便于自我意识理解，比如开心和难过，喜欢和讨厌，爱和恨，郁闷和畅快等等。就像二进制下1和0的对立，你也可以理解为阴阳对立，就像是一张纸，你能看到这张纸的一面，那么它必定会有另一面。哪怕是莫比乌斯环，在也只是整体上表现出一个面，但在局部状态下的某一个点，依旧表现为两面性。但是孤独，没有与之对立的情绪，因为孤独所代表的，是自我意识的状态。只不过这种状态下，经常伴随着恐惧，所以个体自我意识会混淆这两种概念。而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生物，个体与个体之间，必定存在一种交流方式，蚂蚁之间通过化学激素，狗猫等动物通过不同频率的叫声以及眼神肢体语言等，而文明生物除了语言眼神和肢体语言外，还发明了文字。这又是一个极其容易被人忽略但是却极其重要的因素，个体交流现象。既然有个体交流现象，那么这个现象产生的原因是什么？从基因层面来说，是因为基因延续的需要，个体状态与个体状态间必须要进行信息交换，来确认性别信息以及个体特征，从而做出更好的选择。延伸至宏观状态下，这种本能被基因赋予意识，造成意识与意识的个体或群体交流现象。但咱们之前说过，这种本能，只是基因通过类似情绪植入的手段，植入自我意识的，自我意识本身，对于交流现象并不理解，但由于没有觉醒自主自我意识，会在基因的影响下，把这种行为当做自身的行为。而且交流现象能够加快认知过程，使自我意识对于这世界的认知更加充分，所以自我意识也认可这种行为。但是对于一个觉醒的自主自我意识而言，自主自我意识能够决定接收或者否决来自于五感六识的反馈信息，虽然还是会受到影响，而且大脑也不会提供硬件支持，但由此可以推断出，自主自我意识本身的这种自我决断状态，就是宏观状态下的孤独。而意识与大脑之间的连接线以及五感六识等反馈信息，就是两个个体自我意识之间的桥梁，用以交换两个个体对于世界的不同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