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辉问道：“可如果大脑真的深信不疑，那该怎么办？就像是深度催眠或者是局部幻觉，这种状态下，我们根本无法分辨信息的来源和真伪，我们的意识只能选择相信信息而反馈给大脑做出相应的行为。”
纪方华赞叹道：“你刚刚说意识，让我很欣慰，因为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一点。意识这种东西，看不到摸不着，直到现人类对于意识在也没有一种确切的认知，只有大量的猜测。这些猜测中，比较能够让大多数人接受的一点是，意识本身是量子态存在的，所以当意识脱离肉体后，宏观状态下不可视。但关于意识的组成以及存在形式和运转方式，我们都一无所知。好在，人类能够观测自身的行为举动，把意识的运转模式大概定位。现在更是可以通过电子计算机，分析大脑中的神经元信号传递，以及大脑各个区域对于不同的神经元信号反馈的处理。我想思想钢印的想法大约就是来源于此，只是把这种方法运用到了极致。至于你说的深度催眠，心理学可以给我们一些启示。深度催眠状态下，人的个体状态处于僵直或者梦游状态，根本没有自己的自主意识。正常来说，如果思想钢印印下，效果类似于深度催眠，但人又能保持清醒，很像是直接跳过了心理暗示和肢体语言暗示等步骤，直接把想要的催眠结果直接植入大脑。我想到了一部电影，叫《盗梦空间》，有些意念植入的味道，不过不是通过梦境，而是直接模拟神经元信号。但是你们应该清楚，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被催眠的，刚才咱们说过，这只对于意志力低下且认知有限的人，才可能有效，对于意志力坚定，或者自我认知充足的人来说，大概率不会被催眠。”
王朝阳举手发问：“意志力坚定不会被催眠我还能理解，可自我认知充足为什么能免疫？”
纪方华道：“不是免疫，而是理解。如果一个人能够有足够多的认知，对于心理医生的语言和肢体暗示足够了解，或者说一个资深心理医生本身，你觉得他会被轻易催眠？如果一个人对于自身有足够的了解，或者本身对于心理诊断就非常抗拒，那么思想钢印植入的念头，就是我刚刚和你们说的，只是他们脑中一个天马行空的画面而已，他们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自然更不会相信一个逆反逻辑推理思维的念头。所以，我才会觉得许多人的意志力都太差。”
刘明辉忍不住苦笑道：“华哥，你以为《三体》为什么这么受欢迎？因为我们的世界中，绝大多数人，都和三体中描述的差不多。你觉得他们意志力差，是因为你的意志力太强！而且即将灭亡的背景之下，人类人性中最自私的一面展露无遗，如果代入现实世界，我觉得人类的表现，或许还不如三体中的描述。”
纪方华不置可否：“这个话题，等会讲到黑暗森林时，会讲到的。我们还是回到刚刚的话题，刚刚我们只说了类似于深度催眠的情况下的猜想，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幻觉。”
王朝阳小心翼翼的问道：“华哥，这很重要吗？”
纪方华道：“我讲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很重要，但如果你觉得不重要的话，那它就不重要。”
纪方华还是比较委婉的，要是苏向，直接一句爱听听，不听滚蛋！
王朝阳和刘明辉都是聪明人，都很自觉的闭嘴。
纪方华继续道：“幻觉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经历过，我是没有的，所以对于幻觉，我只能进行逻辑推理分析，再根据分析结果来做出相应的猜测。从以往的认知以及幻觉的定义来说，幻觉是大脑受外界刺激或者干扰，导致大脑自身运转偏离，而形成的一种近似现实的现象。之所以说是近似现实，是当我们从宏观状态下观察，大脑被影响，人的行为举止不符合常理，比如喝的烂醉的人和蘑菇中毒者，我们无法知道他们的体会，但能够通过他们的行为和事后的语言描述，来推断出他们的意识，似乎是经历了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一个世界。于是我们把这称之为“幻觉”。而从微观状态去看，大脑的神经元被酒精或者神经毒素影响，五感六识反馈给大脑的神经元信号在传递过程中，遭遇了丢失信号或者信号被篡改，通过实际情况来看，被篡改的可能性大一些。这些被篡改的信号，组成了一个与现实世界相对而言有些不同的世界，也就是幻觉下的世界，被影响的大脑会习惯性把这个世界反馈给意识，意识，意识会被影响？”
纪方华忽然停了下来，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
刘明辉和王朝阳相视一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纪方华喃喃自语道：“如果意识会被幻觉影响，那思想钢印确实能做到。可如果意识能被幻觉影响，那庄周梦蝶又该怎么解释？人的梦境本质上而言和幻境区别不大，为什么梦境做不到影响意识？难道是因为梦境的构建不够清晰？因此意识不承认梦境？是了！记忆宫殿能被意识承认，是因为记忆宫殿的构建依托于意识的自我认知，通过大脑构建的。自我认知相当于软件程序，大脑是硬件设施，神经元类似于传输信号线。如果信号线中的信号被篡改，或者硬件设施被影响，都会影响到软件程序的运行。现在的问题是，软件是如何在硬件中运行的？软件是由什么代码构成的？什么情况下软件程序会被影响？影响有多大？造成影响后停留的时间是多久？不对，思想钢印依旧做不到，就算幻觉能够影响意识，这个影响不可能一直存在，一定会有一个时间限制，不然对于大脑的负担太大，当到了某个时间限制后，大脑会因为被刺激的部位极度疲惫，而强行终止接收信息，就像人的肌肉不可能一直保持一个状态一样，比如人不可能一直笑，一天下来脸部肌肉都会僵硬的。当终止刺激部位信息接收后，幻觉影响也就消失了。”
可是纪方华又摇摇头道：“还是不对，如果是在幻觉状态下实行意念植入呢？”
纪方华眼睛一亮：“幻觉状态下，比恍惚或者僵直状态下的深度催眠还要更加深入，幻觉能够影响意识的话，或许是直接针对潜意识的催眠，在这种状态下实行意念植入，确实有希望做到长久的改变人的认知。水有毒，还真有可能。只是，我是不是忘了什么？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