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无畏者无惧

纪方华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为李阳泉解读另一面。

“老师,您要做好准备,这中间我或许会说很多,在您眼中与之完全无关的话题,但希望您能耐心听完。”

李阳泉瞪眼道:“无关的话题你说个屁?多说一句废话,我打断你一条腿!你就看你有几条腿吧!”

说完,示威的看了一眼纪方华双腿之间。

纪方华无奈一笑道:“只是看似无关,最后会用上的。”

李阳泉做出恍然的神态:“这样啊!那你说吧!”

李阳泉就是想逗逗纪方华,谁让他刚刚气自己,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得跑着追赶他,要不是担心米瑶的死会让他一直消沉,我至于吗?

不过想到米瑶,李阳泉不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苏向那个混蛋以前和我讲过熵增定律,我本来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因为那对我们的实验没有任何帮助。后来我看清了一些事,这才明白熵增定律对于人类文明的意义。对了老师,您知道熵增定律吧?”

李阳泉的嘴角不由一抽,心说我要是不知道,一把年纪岂不是活到狗身上了?以你的智商水平,怎么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知道是知道,不过我更想知道,你口中的苏向,就是那个提出最终猜想的人?”

纪方华咬牙切齿道:“就是那个混蛋!吃饱了撑的在那胡思乱想,最后把自己玩疯了,嘿!我和瑶瑶还偏偏信了他的鬼话!下次见到他,我一定揍他一顿!”

“你打不过他。”米瑶的话在纪方华心中幽幽响起,让纪方华神色一僵。

纪方华叹气道:“算了,不提他,晦气。咱们说回刚刚的话题。通过熵增定律,能够清晰的帮助我们知道人类文明最基础的东西,那就是粮食。如今的社会体系状态,看似繁华发达无比,但其实也脆弱无比。因为即便是如今,我们对于农业的依赖性,依旧是任何东西都不可替代的。而农业虽然如今已经能够做到机械化自动化,但农业的本质依旧不曾改变,那就是对于自然环境的极度依赖。不说别的,只要自然环境短时间内发生剧变,对于农业的冲击将是致命性的,那么人类依赖农业建立的文明,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分崩离析。所以除非人类能够掌握大规模低成本合成淀粉技术,否则这种威胁一直会在。事实上,如今国际社会上已经出现了这种由头,一些第三世界的国家已经成为受害者了。也就是咱们生活在国内,感受不到这种威胁。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连咱们都能感觉到这种威胁,那么战争也就不远了。这种为了生存而战的战争一旦爆发,那将是毁灭性的,没有人能够幸免。”

李阳泉心中一动,他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仔细想想,纪方华这些话似乎也没说错,如今已经有六七个小国家宣布破产了。

李阳泉忍不住问道:“战争真的会来?”

纪方华道:“或许吧,谁又能说的清?而且这也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够操心的事!”

李阳泉叹道:“说的也是!”

纪方华笑道:“老师,不必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您就是想的太多,才那么多愁善感!”

李阳泉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说的好好的,又来教训我!”

纪方华连忙求饶:“好好好,不说了!咱们继续刚刚的话题!”

纪方华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道:“粮食是文明的基础,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历史上因为粮食而引发的战争,数不胜数。从远古炎黄时代三皇五帝,一直到二战,这一点都能得到证实。但您应该明白,并不是所有战争都是由土地粮食引起的,更多的,是因为欲望。无论是三皇五帝还是如今,能够决定世界走向的,一直是真正掌握着这世界的人。这些人,以前的称呼,叫做世家阀门,或是贵族士绅。即便是帝王,对于这些贵族士绅,也只能拉拢安抚,把握住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度!一旦这个平衡点被打破,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个王朝即将走向终点!因为这些世家阀门贵族士绅,能够操控大量的粮食资源,让整个天下瞬间乱起来!当然,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不到万不得已,那些人也不会这样做。因此,历代王朝,都只能努力保持住这种平衡,不是他们不想除去这些贵族士绅,而是不能。一来天下会乱,杀起来人人自危,谁来治理天下?二来,就算杀尽贵族士绅,那些从底层翻身的人,很快就会成为新的贵族士绅。这一点,黄巢已经做过了,结果怎么样?东林党比之前的贵族士绅更加贪婪无度。所以这是一个解不开的结。也有人想过用一些比较温和的手段,比如变法,可翻遍史书,变法者有多少能有善终?变法终究是脆弱无比的,需要一个引领者来引导,对于那些被动了利益的贵族士绅来说,除去一个人,再容易不过。但现在这一点被改变了,您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毛主席改变了这一切,土地真正落入了农民手中,且不允许私人交易耕地,这才是如今这个繁华社会的最基础的规则,这个规则凌驾于一切规则之上!但规则的改变往往损害的是士族门阀的利益,他们怎么会依?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反正如果是我的话,我愿意做一个后世口中的恶人,倾尽一切来完成这一切,哪怕万劫不复,遗臭万年!所以在我看来,您所经历的一切,是滚滚大势下历史的必然。您没有错,任何人都没有错,错的,是您生在那个时代,让您和那些人,成为了历史!”

李阳泉神色疲惫,自嘲一笑:“我们是历史?”

纪方华正色道:“老师,我知道您心中依旧愤怒,愤怒自己的时代。但其实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不同,难道您以为如今这个时代对于我们这些人很友好吗?是,如今我们不缺吃穿,但相比你们,我们这一代人因为缺少信仰,绝大多数人都是一种迷茫的状态。如果非要比较的话,您的时代缺少的是物质条件,而我们这个时代,缺少的是精神方面的食粮。这是时代的局限性带来的必定现象。您应该知道,一个人知道的东西越多,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就越来越清晰,因此更加难以形成信仰,因为信仰说起来,其实就是一种类似于自我催眠式的自我安慰,但凡稍微有点知识面的人,都不至于像一些那些虔诚的信徒一样,毫无保留的去信,多少都会有些自己的小心思。所以越聪明的人,信仰对于他们来说,越是一种奢侈品。聪明人只会因为知晓的更多而对于世界更加敬畏,无知的人才会把一切无法解释的归咎于神明和信仰。老师,您是聪明人,我不相信您不明白这些道理,可您为什么要抓住过去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