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白垩帝国的崛起2：那束光

“我……我叫张雨童！只是咱们学校普通的学生啦！”

现在，稍微冷静了些许的林天瑶终于有机会仔细审视眼前的女孩。在将其上下打量了一遍之后，林天瑶这才发现，那天自己和老黄在音乐教室外发现的鬼祟身影正是现在这名看起来畏手畏脚的少女。

“上周一！上午大课间！当时在音乐教室外面的也是你吗？”

“是……是我！不过还求你不要告诉我的班主任！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了！”

看着一个劲儿鞠躬道歉且泪眼婆娑的张雨童，林天瑶不禁咂了咂嘴……

打心底里，林天瑶就不喜欢这种动不动就卑躬屈膝，随随便便就抛弃自己尊严哀求别人的人，但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少女，林天也不好意思继续苛责。

而且这些也不是很重要，林天瑶想知道更为关键的问题。

“你会打鼓吗？”

显然，名叫张雨童的女孩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尽管林天瑶自认为现在这个问题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起到缓和气氛的作用，但张雨童显得还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会！会一点点！不对……有可能不会……请问你指的是哪种鼓？”

“爵士鼓啦！爵士鼓！就乐队里常见的那种！或者说架子鼓！Understand？”

“哦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架子鼓的话……我会打……一点点……”

“一点点？”

听到对方的回答后，林天瑶的嗓门下意识的变大了，双手愤愤的拍在桌子上。在林天瑶看来，对方明显是在捉弄自己或者故弄玄虚。

林天瑶相信自己的判断，就凭刚才在音乐教室外听到的那颇具节奏感的敲桌跺脚声，自己就能确定，对方真正的实力肯定不止“一点点”的程度。

“喂！我说你啊！现在没必要在这儿跟我装谦虚！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Can Or Can't，懂？”

“我…我…噫噫噫！！！”

望着莫名其妙又害怕到蜷缩在座位上的张雨童，林天瑶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强忍着这股烦躁感，林天瑶死命的拉扯着张雨童的胳膊，想让对方正视自己，但后方却突然响起了其他人的话语声。

转过身去，林天瑶发现一名绷着脸的老师正往音乐教室这边走来，而这正是张雨童再一次变得胆战心惊的根本原因。

“你们两个！在那里干嘛呢？还不快去上课！”

想问那个女孩的问题还没有问完。到底会不会打鼓？上周一为什么在音乐教室旁鬼鬼祟祟的？这些问题的答案林天瑶都想知道……

现在可不能让眼前这个碍事的家伙坏了自己的好事！

“一会儿配合我一下，我不会让那个老师找你麻烦的。”

“好……好……”

张雨童小声呢喃着，不自觉的躲到了林天瑶娇小的身躯后。

“你们俩怎么回事？在这儿干什么呢？”

迈着大步急匆匆走进音乐教室的是一名中年女性，现在正没好气的对林天瑶和张雨童大声嚷嚷着，虽说林天瑶完全不把眼前的这个女人放在眼里，但她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身后的张雨童在抖个不停。

“您好，我是咱校毕业的学生，今天是回来看老师的，身后的是我的妹妹，她跟我一起来的。”

虽然没有完全说实话，但林天瑶刚才说的前半句并没有撒谎，尽管如此，这位突然闯进来的老师还是一脸鄙夷的看着林天瑶，看起来不太相信她的话语。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林天瑶的个头实在是有些娇小，再加上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更显得林天瑶的说辞毫无可信度。如果不是张雨童一直战战兢兢的，也许让林天瑶的小学妹说之前那番话，可信度会更高一些。

“呵，那孩子你是大学生喽？你们今天上午没课吗？”

“嗯，我们今天上午没有课程安排……”

林天瑶耐着性子对付着眼前的女人，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虽然富有耐心可谓一项美德，但林天瑶明显不具备足够的耐心。

与没用处的人说着没用处的话，这在林天瑶看来完全是浪费时间乃至浪费生命的表现……

“那你要是大学生的话，能把学生证给我看看吗？”

不耐烦的瞥了眼面前这个与自己纠缠不清的老师，林天瑶掏了掏口袋，没好气的把学生证递了过去。那名老师在接过学生证之后，眼神不停的在林天瑶的脸与学生证之前流窜着，似乎还是不太相信眼前的小矮个是名副其实的大学生。

可事实就是如此，学生证上的美丽照片与林天瑶的漂亮脸蛋别无二致，在反复对比了数次之后，老师只能将学生证物归原主。尽管拿林天瑶没了办法，但这个女人并没有打算放过一直躲在后面的张雨童。

“行吧，林天瑶同学，你有回母校看老师的心让我很感动，但你的妹妹是怎么回事？这还穿着咱学校的校服呢，应该是在校生吧？在校生这个时间段不去上课可说不过去吧？”

“校服是借的，我妹妹不是咱校的学生。”

“找谁借的？”

“……老黄。”

“老黄？”

“黄剑英黄老师！唉呀你怎么这么烦啊！我妹妹的事你少管！你要是好奇就去问老黄去！别缠着我们姐妹不放！”

“诶！你这孩子怎么跟老师说话的！我看你果然还是很可疑！走！你们俩人都跟我去办公室！”

见对方打算来硬的，林天瑶二话没说，拉着张雨童就往外面跑，这一猝不及防的举动让刚才一直气势汹汹的老师乱了阵脚，直接被音乐教室的门槛绊倒在地。趁着这会儿功夫，林天瑶已经领着张雨童消失在了教学楼后方。

…

“这下完蛋啦！你在干什么啊！那位老师肯定会去找我的班主任的！我该怎么办啊！”

“哈…哈…你就这么…怕你的…那个…班主任吗…哈…哈…怎么…这么怂啊…你…哈…哈…”

林天瑶边喘着大气，边回怼着自己的学妹……

尽管有着聪慧的头脑、勇敢的精神与钢铁般的意志力，但林天瑶可谓真真正正的运动白痴，别说从校园最东面的音乐教室一口气跑到校园外，平常的话，让林天瑶跑个100米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不过一旁的张雨童倒是看起来没什么事情，连大气都没有喘一口，比起体力上的消耗，这个女孩在精神上的消耗显然更多。

“我倒不是很怕我的班主任啦，只不过她肯定会……”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事我给你搞定！但一会儿我问的问题你都要如实回答！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Deal？”

“D……Deal！”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的信念，张雨童现在真就觉得眼前的小个子女孩能帮自己解决这个无故旷课的大麻烦，而林天瑶为了能早些让张雨童安心，也没有闲着，在顺了顺自己的呼吸之后，便拿起手机给老黄打起了电话。在激烈争辩外加讨价还价之后，林天瑶好歹是把这件事给摆平了，尽管具体的操作需要老黄去执行，但林天瑶很是相信自己的老师。

在林天瑶看来，自己曾经的音乐老师只有两个优点，一是浑身上下充斥着优质的音乐细胞，二是这个男人的嘴里长了一根堪比簧片的舌头，如果抛去这两点，林天瑶可以毫不犹豫的用“一无是处”来评价自己的老师。

虽然过程不是很顺利，但在说服了老黄为自己和张雨童解难后，林天瑶长叹了一口气……

起码在剩下的时间里，自己能独占这个叫张雨童的女孩了，林天瑶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毕竟这位孤傲的音乐人最讨厌的就是浪费时间。

…

“所以说，你现在打鼓的本事都是自学的，并没有经过专业教师的指导，是这回事吗？”

“唔嗯唔嗯，%*（）%￥！咳咳咳！！！”

“把东西咽下去再回答问题啦！你不用着急，可以慢慢吃！我也不会跟你抢！”

现在，名叫张雨童的女孩跟之前在学校表现的截然不同，不再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虽说不能用大大咧咧来形容，但起码是放开了手脚，不再那么拘束。在林天瑶说今天中午可以随便吃的时候，张雨童更是敞开了肚子，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桌子上的各种食物，看起来像是饿了好几天没吃饭一样。

也正是这一怪异现象，才让林天瑶注意到，对面的女孩虽然个头高挑，但却显得很瘦弱，跟营养不良似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天瑶姐！我主要…真的好久没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了！至于天瑶姐刚才的问题，基本上就是你说的那回事，架子鼓是我自学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就我这种三脚猫的功夫，能不能算得上会打鼓……”

“那，你上周一在音乐教室外面鬼鬼祟祟的是干什么，你也认识老黄吗？可老黄说没见过你。”

“那个……唔……”

“吃饱了吗？”

“说实话吗？”

“嗯，说实话……”

“还能再吃点……”

“老板，再来一份牛杂面，大碗的！”

在跟店老板打完招呼之后，林天瑶把头扭向张雨童，眯着眼用略显冷冰的语气说到：

“小女孩，咱们之前可说好了，我帮你摆平学校里的事，然后今天的一切费用我全包，但你必须服从我的要求，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问你什么就答什么，没忘吧？还是说我给学校再打个电话，让他们现在把你抓回去？”

“别别别！我没忘我没忘！天瑶姐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赶紧回答我的问题！别扭扭捏捏的！”

“哦，不过我能先吃一口吗？”

“吃吧吃吧……”

说话的这会儿功夫，刚做好的大碗牛杂面已经放到了张雨童面前，看着女孩口水都快滴下来了，林天瑶也不好意思让她这么饿着。

虽说先吃一口，但张雨童这一口几乎把半碗面都造了下去，表情变得满足之后，张雨童开始老老实实回答林天瑶刚才提出的问题。

“天瑶姐，其实我…是很喜欢音乐的，尤其是架子鼓，你不觉得它很帅气吗？我是很喜欢打鼓的！但是我平常没地方去打，只有周末趁家里人出去的时候，我才能偷偷的跑到家门口的垃圾场里，那里有个没人要的破旧架子鼓，一直没被处理，所以我只能六日偷偷跑去那里敲两下，不过去垃圾场敲鼓的时光真的很快乐！一想到后天就又能去敲鼓了，就觉得兴奋起来了！”

去垃圾场敲鼓吗……

听了张雨童的回答后，林天瑶黯然神伤，但女孩的话语是如此富有激情……

可能那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场与破烂不堪的架子鼓，对她来说就是世外桃源与无价臻宝。

“那，你说的这些，跟我问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林天瑶继续问道，但语气不再那么冰冷，反而能从中感受到一丝丝悲伤与寂寥。

毕竟根据刚才张雨童的回答，林天瑶心里已经有一些数了。

“有关系啦天瑶姐！除了六日，我平常根本没有机会去敲真正的鼓，所以我只能没事在学校里敲敲桌子，但同学们都嫌我烦，我跟他们说有关音乐的话题，他们也都不感兴趣，说我是怪胎，说我不合群，说我敲的难听，所以我只能趁着大课间的功夫偷偷跑到音乐教室里去玩一会儿，天瑶姐你来之前，我一直是这么过来的……”

能明白那种感觉，能懂得那种感受，知道被人轻视的不甘，懂得被外行人指责的愤怒，在听了张雨童的回答后，林天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坐在对面默不作声，垂下的双眼默默的看着桌面。

“怎么了天瑶姐……我有说错些什么吗？”

“啊，没…没有！我没事！咱们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看着又诚惶诚恐起来的张雨童，林天瑶急匆匆的收起了自己失落的表情，打算开始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诶？要去哪里啊？我下午还给上课呢！”

“反正今天都已经这样了，你就别管下午的课了！老黄会给你摆平的！落下的知识我也会给你补上！总之，一会儿你跟我去LiveHouse，其他的你别管。”

“赖物……号斯？”

张雨童歪着头挠着脑袋，有点不太明白林天瑶在说的地方是干什么的。

“没听说过LiveHouse？就这么说吧，那里是可以让你尽情打鼓的地方！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哇！居然有这么好的地方吗？那我要去！天瑶姐带我去吧！”

听了林天瑶的解释后，张雨童的眼中开始冒光，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一时间看得林天瑶有些发毛，虽说如此，但看到张雨童如此有干劲，林天瑶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好！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等一下！”

“咋了？”

明明刚才还那么期盼着，张雨童却突然叫停，这意料之外的情况搞得林天瑶一头雾水。

“等我一下天瑶姐！等我…把这碗面吃完的！”

说罢，张雨童便不再搭理林天瑶，开始吸溜吸溜全神贯注的吃起面来。

没有办法，林天瑶只得坐在那里干等着，毕竟自己想看到张雨童吃饱喝足发挥全力的样子。

…

“哇哇哇哇哇！！！TAMA的架子鼓！还这么新！我…我…我……”

“别激动别激动！来！坐过来坐过来！没事的！”

“真的可以吗？”

“真的啦！别墨迹了！快过来！”

“好！好！”

忐忑，不安，紧张，但更多的则是兴奋与激动，张雨童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的坐到了架子鼓面前，颤抖的双手慢慢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鼓棒。

“听好了，张雨童！现在你也吃饱喝足了，今天被老师抓到的问题你也不用考虑了，崭新的架子鼓我也让你看到了，现在，我只有一个要求，发挥你的全部实力，给我好好的敲一段，调子随你喜欢，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可如果我敲的不好，还请天瑶姐不要骂我……”

“不会骂你的！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当然不会骂张雨童，但林天瑶心里清楚，如果这个女孩一会儿敲出了一段平庸的曲调，那自己多多少少会感觉到失落。

希望今天自己没有白费功夫……

林天瑶抱着这样的想法，直勾勾的盯着张雨童。与张雨童相比，林天瑶此刻的紧张程度完全不亚于坐在鼓前的女孩。

“要开始了哦！”

那一刻，好像整个世界都落入了粘稠的水银中一样，所有的动作都看起来慢悠悠的，按理说鼓槌落到鼓面上的时间连一秒都不到，但就这一秒，却等得林天瑶宛如过了一生一世。

“嘭……”

第一声响起，林天瑶听得清清楚楚……

能听到，能听到那铿锵有力且如峦山般稳重的鼓点。鼓槌敲击鼓面那一刹那所泛出的阵阵海浪濡湿了林天瑶的内心。像是一只身已半死的海洋生物一样，在受到海浪的拍打之后，林天瑶重新唤起了生气与力量。

无法忍耐，迫不及待……想加入进去，想跃入那广阔的大海！想融入其中，在那磅礴波澜中跳跃！

起初是这样，林天瑶的心跟着张雨童的鼓声跃动着，但随着时间流逝，一股奇妙的感觉开始涌向林天瑶身体的各个部位。

先是自己的手脚，林天瑶感觉像是失重了一样，好像飘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之中，不觉得冰冷，不觉得无助，反而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与畅快！

其次是林天瑶的身躯和双眼，LiveHouse排练室的景象不复存在，如今充斥在林天瑶双眼中的是璀璨星尘，而其中有一颗星异常耀眼，她散发的光亮远大于其它明星。被她的引力所吸引，林天瑶不断往前探着身子，渴望着与那颗耀眼之星融为一体。随着自身与那颗星的距离越来越近，林天瑶的身子也越来越热……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林天瑶走到了张雨童的面前……

张雨童忘我的敲打着架子鼓，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样子。

落落大方，收放自如，女孩现在看不到林天瑶，因为她已经沉醉在了音乐的世界中。

而对于林天瑶而言，张雨童的身影越来越明显，反而是女孩眼前的架子鼓逐渐消失在了林天瑶的视野中，仿佛这明快的鼓声是张雨童自身发出来的一样。

痴情的望着张雨童，霎那间，林天瑶眼前的视像又发生了变化……

那是万众瞩目的舞台，下面有着数以万计的观众，他们齐声呼唤着一个名字，虽然那呼唤声林天瑶不是能听的很清楚，但林天瑶明白，那台下的呐喊和欢呼声是属于自己和身后的同伴们的。

林天瑶向后望去，那里站着四个人影，其中三个还很模糊，但有一个已经无比清晰……

那是张雨童，在那幻境中，女孩已经成熟了些许，但依旧不失青春与活力，正挥舞着鼓棒向台下观众打着招呼。

“天瑶姐？”

被雨童的呼唤拉回到现实，林天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张雨童身前，颤抖的右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覆在了对方白皙的脸颊之上。

“雨童，加入我的乐队吧！我保证，我绝对保证！会让你成为音乐界的耀眼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