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贾府辩诗,宝玉挨骂

朝会一散,贾政就急匆匆的回了府中。

一下车就穿门过户,直奔后宅去了。

一进贾母院,正见老太太和孩子们在院里乘凉。

摆了桌凳,抹着骨牌。

“见过母亲!”

贾政上前见礼。

“见过老爷!”“见过姨父!”“见过舅舅!”

宝玉、三春、宝钗、黛玉见他来了,纷纷放下骨牌起身施礼。

鸳鸯连忙拿个绣墩过来,让贾政也坐下。

贾母把手里的牌递给鸳鸯,打量着贾政。

疑惑道:“朝会上又出了什么事吗?你连朝服都没换,就急三火四来了这边。”

贾政先犹豫了一下。

想到也不是什么坏事,让孩子们听了也无妨。

便笑了笑,道:“是一博的事。”

这话一出,满桌人都好奇的看向贾政。

尤其是宝钗和黛玉,闻言死死捏着刚拿起的骨牌。

头都低着,耳朵却都竖了起来。

贾母一听是冯一博,顿时皱眉道:

“他又闯了什么祸?”

这就是她的第一印象。

一听冯一博三个字,就觉得准没什么好事。

却见贾政摇了摇头,笑吟吟的道:

“不是闯祸,而是升官了!”

“哦?”

贾母顿时惊讶。

宝玉却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还真是个禄蠹。”

被旁边的黛玉瞪了一眼,讪讪的赔了笑脸。

“一博今日在朝会上,因做了一首诗,就官升两级。”

贾政没有卖关子,直接把事情讲了。

“如今已是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讲,还领了钦差巡江南倭寇及练兵事。”

“你呀!呵呵!这世上哪有作诗升官的?”

贾母闻言顿时被逗笑了,点着贾政道:

“虽我老婆子不懂朝堂的事,但也知道这是领了钦差,代天子出巡才升的官。”

“母亲说的是!”

贾政自然是故意哄母亲开心。

顺着说了句,又道:

“不过一博当时做完诗,整个太极殿上鸦雀无声,全都被他的诗才惊艳。”

“就连圣上都是连声叫好!”

贾母这次倒是真的有些惊讶,好奇问道:

“哦?他做的什么诗?”

“这首诗格局极大,若他此去能有所作为,足以千古传颂!”

贾政先捧了两句,又起身道:“您听好了!”

他学着冯一博的样子,摆好了姿势。

又清了清嗓子,才昂首吟诵道:

“都中暂高枕,忧心在东瀛。”

“呼樽来揖客,挥麈坐谈兵。”

“云护牙签满,星含宝剑横。”

“封侯非我意,唯愿海波平!”

在场的一众姑娘,都被最后一句的气魄和格局所慑。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一如之前在太极殿中。

只有宝玉小声嘀咕道:“这诗开头的第一句,格律就有些问题。”

众人正品味其中意境,这一声嘀咕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懂什么诗?”

黛玉就在他旁边,闻言自是不忿。

她冷声道:“这明显是临时所作,格律有差才正常,又不是科举考试,需要严苛遵循格律。”

宝玉闻言不服,一扬下巴道:

“那还有最后一句,虽豪迈外显,但‘唯’字用的也不对!”

“嗯……”

说着他起身斟酌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

“应该用‘但’字才好,否则格律有差!”

“最后一句,用‘唯’字才最好不过!”

黛玉见他还斟酌上用字了,更是不满了。

“‘但’字虽格律对了,可放在全诗就是错的!那股子豪迈豁达的气势也少了很多!”

她觉得“但”字虽不如原诗,也算尚可。

可那又如何?

这多少有点帮亲不帮理的意思。

众人看向黛玉,都暗自偷笑。

“宝玉你平日还是该多钻研些圣人学问,诗词终究是小道。”

见黛玉出声,宝钗也不甘落后。

她没有花里胡哨,直接攻击宝玉要害。

“冯家哥哥怎么说也是探花及第,岂能不懂格律?”

这话就是用功名压人,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宝玉见两人都维护冯一博,脖子一梗道:

“可这诗的格律就是不对啊!”

贾政和三春陷入沉思,似乎觉得宝玉说的也有道理。

“诗又不是只有格律诗,这诗明显是古体五言诗。”

黛玉另辟蹊径,不和他讨论格律。

还斜睨着宝玉道:“况且科举才重格律,而这诗更重的是格局!”

“那也……”

宝玉刚想反驳。

“妹妹说的没错,更何况,姨父刚也说了,他的诗才是得圣上夸赞过的……”

宝钗没让他再说下去,直接打断并放出了绝杀。

“对啊!”

黛玉闻言眼睛一亮,也附和道:

“圣上都说好,就你偏说不好?”

“我……”

宝玉刚要辩解。

“到底是宝钗考虑周到,圣上所言既是定论,此事不必再多探讨了。”

贾母一听事涉皇室,顿时出声阻止。

宝玉被憋了回去,喘着粗气扭脸就想走。

没想到刚走几步,贾政就皱眉道:

“你要去哪?”

“长辈还在,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吗?”

“规矩都学狗肚子去了?”

一连三问,把宝玉问的哑口无言。

他憋屈的看着贾政,嘴里吭叽道:

“我……我……”

“你什么你?”

贾政忽然皱眉。

“我送你去家塾读书,你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原来他想起这个时间,宝玉本应该在家塾上学。

而不是在内宅里,抹骨牌!

“你还能做点什么?没用的废物种子!”

贾政怒其不争,眼睛开始寻找趁手的家伙。

“我看以后你也休在提什么读书的话,若是再提,就是祖宗也羞死了!”

骂着骂着,他又想到今日朝堂上。

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你冯家哥哥,才十八岁,就已经探花及第,如今更是官至六品,领了钦差!”

“以后也不是冯探花、冯编修,而是冯侍讲、冯钦差了!”

宝玉已经被骂傻了,整个人不知所措的站在那。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再看看你呢?”

“整日里除了在脂粉堆里,和姐妹们厮混,又搞些蜗角之争,你还能干点什么?”

眼见贾政找不到趁手的东西,抄起了坐下锦墩。

贾母终于忍不住了,怒斥道:

“好了!你是来报喜的,还是来给我添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