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5,过去的乡村,马嘶驴叫 鸡鸣狗吠

55,过去的乡村,马嘶驴叫鸡鸣狗吠

在村里走了一会儿,我提醒他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现象,过去走在乡村小路上,一会儿遇到狗扑,走两三步鸡鸭在脚下乱碰,牛在反刍,马在嘶鸣,驴在拉磨,打滚,望见一群羊。可是现在很见到猪马牛羊和家禽了。

这都啥年代了,你还说这些老掉牙的东西,有了机械化农机作业,谁还要牛要马要驴呀。再说了,现在新农村建设,也不允许养猪养羊养鸡了,那些东西搞得脏乱差。

过去的乡村,马嘶驴叫鸡鸣狗吠

乡间,田野绿莹莹,黄灿灿,沉甸甸;村庄,土坯房,树木环绕,炊烟缭绕;溪间,泉水叮咚,野花飞蝶,莺歌燕舞,活跃在这个舞台上的人自(然)不必说,更多的是却是鸡鸣狗吠,猪羊,牛马驴骡,才有生气。

一个完整的乡村庭院,人住着正房,低矮的院墙内,马有马厩,猪有猪圈,狗有狗窝,鸡鸭有棚,可放它自去觅食,一院子活泼泼、脏乱差,鸡飞狗跳墙,猪哼马嘶,一个个等着人侍候,向外跑着,跟着,寻求自由,围城小说里,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乡村院落,是换了个主,动物想出去,也想进来,演绎着田园的生活,但不知他们是否也有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它们的追求又是什么?

一个村庄里,活物都有个定数,牛马驴骡,不是家家都能养的起,有人的三分之一,羊都是人的三倍,狗是家家有一个,鸡鸭多的数不清,清晨鸡叫,晚上狗吠,白天猪羊哼咩,牲口出苦受力,从它们的叫声,地上的蹄印,能看出多与少,寡与淡,一个村庄的兴盛和繁荣,不在于人的多少,人多村大,人少村小,牲口和家禽的多少是村子兴旺的尺度和表现,一个家庭的富裕和主人的能力也显示在赶的羊多,圈的猪多,女主人的勤快是养的鸡多,赶的鸭肥。这好比草原上的人家以牛羊比贫富,是一个说法。

走在乡村小路上,一会儿遇到狗扑,走两三步鸡鸭在脚下乱碰,牛在反刍,马在嘶鸣,驴在拉磨,打滚,望见一群羊,才能看到一个人,与城里到处是车,钢筋混凝土恰好相反,一个是动物园,一个是红尘喧嚣,有着强烈的反差和对比。

庄稼人的希望,一半在田野,一半在家畜,谁要问庄子上谁谁长什么模样,农人嘴笨,不会描述,可能说不出什么所以然,若是提起鸡狗牛羊,却立即如数家珍,黄狗黑牛,大毛公鸡,毛色,大小,性情,长得高低,胖瘦,威武雄壮,都说的清清楚楚。一个村子,说小了巴掌大的地方,聚着千多只活物,东窜西奔,看似乱成一锅粥,却各走各的道,各回各的家,走错了,弄混了,主人眼尖,打着难听的口哨,吆喝着听不懂的名字,将各自养的东西拽回去。

村子里人不显得高贵,驴不显得低贱,都是泥腿子,土里刨食,各活各的,各吃各的,人在地里用锄头刨着,鸡在荒滩里用爪子刨着寻虫吃,麻雀在柴火堆里刨着那未收干净的果实,虫子呢,在土里钻着,吸着露水,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秋,驴子有困苦,却不知生活的艰辛,世界的险要,只要拉好自己的车,转好自己的磨,可随地打滚,大小便,当着众人的面调情,在地里悠闲,土路上溜达得比人快活,一日几捆草,几把粗糙的豆饼,由人打发着,驴活的比人自在,无所事事,脑子里也清净,大集体时,我记得一头骡子拉着大车下坡时,跌断了右前腿,全村人去看,老把式摸着它的腿流泪,请来了兽医,吃上了黄豆小灶,它的病情牵挂着全村人的心,我没听说哪个人病了会有多少人去看,有人为他痛苦流泪,人和牛马驴骡脑子不同,心境不同,胃不同而已,人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什么味道都要去咀嚼,什么事都想个不明不白,还不如牛马只盼个春天,闻那一缕春风,期许那一把青草。悠悠岁月,人过光景,动物过时日。泥腿子是本质,人与畜是名称形式不同,大可不必因为你是人就趾高气扬,还没有尾巴可挠,是马牛就垂头丧气,如村头村尾长的树和开的花,一年一年长,一秋一秋落叶,一春一春花开,一冬花落,明年又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管你高兴不高兴,死和活都是一个样,一番光景。

动物也有自己的感情,都说猪和狗是世仇,天生的冤家,可养在一个家里,却在一个棚打盹,一个盆里吃食,相依为命,不离不弃,他们也尊老爱幼,出门在外,有头有尾,秩序井然,小的撒欢,大毛驴放屁自失惊,没大没小。有一次在外旅游,我一朋友孙老板老嫌他骑的马走得慢,晃着鞭子不停敲打,前面的马忽然扬起后蹄,狠狠地敲打在他耷拉的两条前腿上,疼的差点憋过气去,牵马人道出实情,前边马是后边马生的,它看你打它妈,踢你报复,我们村的野狗,你扔它一条没肉的骨头,它会给你摇一辈子尾巴,讨好你,你呵斥它打了它,它会一直盯着你,咆哮狂吠,以泄气愤,村里狗若偷偷咬了谁一口,它会一直怯怯躲着那个倒霉的人。

村子古旧,几百年来,人过了好多代,不记前世,也没有弄明白人兽的共同语言,莫言的《生死疲劳》写的财主被镇压后,心怀怨恨,六次转世狗猪驴马等,村里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张着没牙的嘴,说着玄虚的事,家畜与人前世有因,后世有果,有报恩,有抱怨,轮回偿债,想必牲口和家畜记得前世,与人共处,知道许多秘密,认得你的根源,它们的叽叽喳喳,鸡鸣狗吠,交流着什么,还有圈里那哼哼唧唧的脏猪,竖着耳朵,听着夜里的动静,这些家伙都是夜猫子,似睡不睡,支楞着长长的大耳朵,专爱听,只是嘴不灵,说的听不懂,你家啥事它不(都)清楚。怪不得宰猪杀羊,狗会提前上蹿下跳,坐立不安,眼中有泪,村里的老人活够了岁数,上路前,村上的狗会几个晚上不安分地叫,有难舍难分的情结。

人畜共居在一个小村庄里,有人死,有牲口出生世界上,或胎生、卵生、湿生、化生,这么多的性命,谁管得了,说不清楚,六道轮回,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是不是多受些苦,多受些磨难和挫折,消除了业障,就上了台阶,那么牛,马、驴、骡,肯定吃的苦多,出的力大,想的事少,比人差不了些许。

清晨,人赶着牲口,傍晚人跟着狗回,弯曲的乡间小道,一棵树,一根草,迎着风向人兽致敬,麦子黄了青,青了黄,崎岖泥泞的土路,人踩起的尘土落在牲口身上,牲口扬起的尘土落在人身上,人低着头,想着心事,牲口昂着头,雄赳赳,气昂昂,甩着尾巴,管他三七二十一,没有那些个是是非非。

同在一个屋檐下,看着一个月亮,晒着一个太阳,喝着同一口井水,吃着不一样的食物,过着白天,黑夜交替的生活,但狗眼看人低,人看狗低贱,马嫌人太慢,人嫌马无脑,驴怨人偷懒,人骂驴太笨,怎么在一起过着,沟通不了呢?人在一起沟通太多,说话太多,是非太多,也不和谐,还不如他们合群,当然一个槽里栓不了两个犟驴,人何尝能拴在一起呢?

狗仗人势,人仗狗“笨”。心里有小九九的人,听到狗叫,亏心事害怕鬼敲门,先不出声,隔着门缝往外看,是神,是人,是鬼,得分清楚,若是不想见的人,讨债的,是非多的,借钱的,有仇的,刚好吃饭时,便装聋作哑,任着狗仗人势,把门看牢,若遇着贵人,想见的人,骂一句“笨狗”甚至踢狗一脚,忙不迭地开门,骂狗不识眼色,讨好着来人。

驴被人欺,马被人骑,田里营生,地里勾当,家里活计,哪一件不是人自己的事,自己的活,却要欺侮着他们的弱智,利用这他们的长腿,宽腰蛮力,剥削他们的精力,还说是人类的进步,生产力的发展,人的智慧和文明,众生平等,何苦造孽,换个角色,做牛做马,容易吗?

公鸡司晨,母鸡下蛋,好狗看门,忠诚勤勉,人养了狗,狗就必须把所有的爱和忠诚奉献给人,还不能给同类,哪怕是有过藕断丝连的狗,也不能产生长久的爱情,尽管如此,还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人们奉献着狗皮帽子,狗皮褥子,狗这一辈子,来到世界为了什么,我搞不明白,大公无私,让人知道什么叫忠诚吗?

村庄,大自然给你青山、绿水、田野、小河流;地上跑着猫狗、鸡鸭、猪羊、大牲口;地里奉献着五谷、花朵,树木,中药材、天上飘着蓝天、白云、彩虹、下着雨;空中飞着彩鸟,蜻蜓,蝴蝶,大老鹰,多美的世界。

村头的大榆树被风吹的“咯咯”笑,白杨树的叶子哗啦啦哗啦啦,一会儿是灰色的,一会儿是绿色的,不断的换衣服,蝉儿在树上欢快的叫着,蝴蝶在田里到处飞舞,蜻蜓成群结队好像大批的战斗机嗡嗡嗡的飞了过来,远处池塘,蛙声阵阵。

一切都生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