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开篇便写柳絮,而柳这一意象古往今来都被人们用于离别之意的书写。正所谓——折柳送别,说的便是离别之意。可以想来,高僧定是与你那情投意合之人正处于分别之际,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而此时柳絮飞舞,将你二人包裹其中,极具浪漫之意。自古离别总是让人满怀愁绪,难以想象高僧与那离人此刻的眼中,这一情境到底应该是说极具浪漫之意呢,还是苦涩难言呢?”
李白满脸疑惑看向张小宝,似是在求一个答案。
“二者皆而有之吧,很难说得清楚……”
张小宝无奈回答。
“也是,人的情绪是这世间最复杂的东西。想必高僧也是难以言喻。不知不觉,你二人便在无心漫步中走到了黄昏时分,那躲藏于柳梢头后的月亮,像对你们的祝福,又像是你们这场轰轰烈烈却又无疾而终的感情的见证。倏而一阵微风吹起,漫天飞舞的柳絮连同月光,一同并肩而行的头顶,为你们送上祝福,同时也替你们弥补遗憾。既然现实中不能白头偕老,那便提前帮你们达成宏愿!虽是无意经逢,但少年男女的热烈情感,应该是这世上最为美丽和值得艳羡的事物,所以大家都在替你们祝福。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又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了吧……想到这里,你的内心五味杂陈、无语凝噎、如鲠在喉。想必,你那位朱砂痣也是如此吧,所以二人低头无言,各有心事。
离别之后,答案仿佛已经确定,你们果然真的有缘无分,所以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再有机会相见。于是乎,无数个难熬的夜晚,你都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才能够彻底的忘记她。”
李白随手扯下一块肥美的鱼肉,递给张小宝,随后又重新扯下一块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后饮下一口美酒,叫了一声“美”便仰面躺下。看着身边柳絮随风飞舞,然后排成长队,非常有规律的飘向远方,似是要将这份思念和遗憾打包,然后一并寄送给远方的那位姑娘。
“太白兄,你怎么还沉浸进去了?”
张小宝看着李白眼角欲滴未滴的一抹明亮,也同样用十分玩味的语气问他道。
“实不相瞒,李某年轻时,也曾有过同样的经历。毕竟少年正值多情之时,谁还不是个痴情种呢?”
李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用衣袖不慌不忙地拭去眼角泪花,同时豁达开口。
“倒也是,色是少年第一关呀!”
张小宝听完也是豁然开朗,双手抱头躺下,也将思念寄托给那一排柳絮,希望它们会尽数送达。
“太白兄,你方才叫了一声美,可否详细说来,到底是什么美?”
张小宝随口问道。
“诗美、物美、景美、人美、情美、肉美、酒美!一切都美!”
李白满足的砸吧着嘴,美滋滋的回复道。
“也是,都美……”
张小宝拍着肚皮,用舌头舔了舔嘴角的油水。
“开吃开吃!”
李白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便一跃而起,同时顺手拉起张小宝,将那鱼大快朵颐。不一会儿,就将那条几乎半人高的大鱼,吃的只剩下一堆残骸。
吃饱喝足,二人意犹未尽,于是相伴跋山涉水,一路游历。
很快夜幕降临,二人皆是精疲力尽。
重新燃起篝火,二人再度饮酒作乐,舞剑颂歌,超然物外。
“太白兄,明日我便要离开此地,能遇见你,乃是我这社畜今生一大幸事。所谓——知音难觅,知己难寻,此生得见你,我着实可以算是死而无憾了!”
张小宝看着舞剑归来,此刻已经大汗淋漓,有些气喘吁吁的李白,眼中满是不舍的神色。
从自己误入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这场梦也是时候该醒过来了。张小宝这样想着,便向李白表达了离别之意。
“为什么,高僧在这里待得不称心吗?”
正在兴头上的李白仿佛被人隔空浇了一盆冷水,十分吃惊地看向张小宝,整个人瞬间萎靡了下来。
“太白兄,我想你大概也是清楚的,自古以来,天下就没有不散的筵席。相逢固然值得欣喜,但离别又何尝不是新的开始呢?”
张小宝从李白的脸上阅读出了失落,于是想尽办法劝诫。但转念一想,像李白这样洒脱不羁的人,怎么会连这点儿弯子都转不过来呢,他肯定会明白的。
果然,李白听完张小宝的话,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便明显好转了许多。只见他拿起酒葫芦,将其中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转过头来潇洒地抹掉嘴角的酒水,对着张小宝会心一笑道:“高僧果然通透,离别实乃人生大幸事,能一起走一段路已是不易,又何敢奢求能走完全程呢?命运安排遇见、又安排别离,存在即合理。”
顿了顿,李白将酒葫芦扔给了张小宝:“高僧,入夜无趣,漫漫长夜将如何度过?”
看着他充满深意的笑容,张小宝心领神会:“太白兄,我去打酒,你再给咱们弄些吃食,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好,就等你这句话呢。”
李白听完爽朗大笑起来,二人一拍肩膀,便相伴朝着湖边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李白便又抓到一条大鱼,这次的鱼更大,看上去跟李白几乎差不多大了,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它拖到岸边,与张小宝一同抬了回去。
粗略估计了一下,张小宝心想这鱼约摸有一百多斤。
而张小宝早早就将酒葫芦装满了。
收获颇丰,二人兴高采烈架起柴火,当下就将那大鱼给烤了起来,配上香料之后,它散发出来的香味更加诱人。
“高僧明日便要离开,今晚我是决计不会放过你的。趁着鱼还在烤,高僧可一定要多吟诗几首,让李某好好儿品味一番。”
李白表情严肃,每个细胞都透露着认真,听起来像是在命令张小宝一般。
但张小宝心里清楚,这是李白渴望听到他诗的一种无意识体现,这说明他开始认真了。所以张小宝非但不气恼,反而眉开眼笑道:“太白兄果真是我伯乐,那我也就无所保留,再行作诗一首,让太白兄品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