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冲突

下午不过五点,东京的暮色已经蔓延了整片天空。

白云在暮色中化作烟红的晚霞,混合着暮色冥冥,如同一朵朵懒懒漂浮的双色棉花糖。

赛场热闹散去,现场留下一小滩金色碎屑——那是庆祝芥末选拔赛单场三冠王的“金色的雨”。

微风将碎屑吹拂得四处飘散,其中一小块飘飘摇摇落在粘糕的肩头。

这一幕恰巧被灵珑瞧见,想出声提醒粘糕,但转念想到现在的凝固气氛,于是又住了嘴。

阿板和粘糕,此刻正在闹矛盾。

粘糕虽然很努力追赶,但最终没能晋级,以小组第三的成绩,遗憾失去参加WSB赛事的资格。

两人虽然没有爆发争吵,但有时这种沉默不语反而更加“危险”。

阿板脸色很不好看,本来就黑的脸庞更显阴沉。

“为什么不按计划来?”最后阿板先开了口:“赛前演练了那么多次,为什么临时变更动作?”

这样的事并不是一两次发生了,虽然之前粘糕都是有惊无险地取胜,但对于场外的技术指导阿板来说,每次都在担心粘糕出现意外。

“不那么做,我没办法战胜芥末。”

输掉关键比赛对于粘糕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阿板叹了口气:“我完全你理解你这个年纪会想些什么,但粘糕,你也是职业滑手,职业滑手四个字意味着你需要在乎的不仅仅是个人想法。”

“如果职业滑手只是为了想尽办法赢下比赛,那我拒绝。”粘糕解下衣服上的选手标识递给灵珑,用滑板撑地转身离开。

“粘糕,阿板不是这个意思……”灵珑想要叫住粘糕。

“让他去吧!”阿板打断灵珑,反向离开赛场,“如果这一关都过不了,他也不配做一名职业滑手。”

粘糕对东京并不熟悉,这次比赛是他第一次来日本。

车是阿板在管,只能坐交通工具返回酒店了。

但粘糕转念一想,回去难免遇上阿板,见面难免尴尬,于是索性沿着江户川漫步,脚踝处时不时的隐痛让他走的非常缓慢。

“哟~这不是“黑马”粘糕嘛,怎么这么狼狈?”

“哈哈哈,什么黑马,草泥马而已。”

河堤旁,刚结束比赛的日本队,飞樱流成员正在烧烤聚餐。几个清酒喝得有些醉意的成员坐在河边草地醒酒,看见对手粘糕走来,一时忘记了队规约束,放声嘲笑粘糕。

就在粘糕憋着气,想要教训一下这些人时,一道清澈女声响起:“再胡说八道,可要吃鞭罚了哦。”

不知何时,芥末和一个胸前绣着红色樱花枝的短发少女出现在他们身后。

见到芥末,几个成员脸色大变,赶紧低头鞠躬,念叨着“ごめんなさい”,迅速逃走消失。

“不好意思粘糕,请原谅他们的无礼。”芥末微微颔首,作为队伍的绝对领导,他说话是有分量的。

粘糕没有说话,看着芥末似乎另有考虑。同样,芥末也看出粘糕似乎有话想说,他是个有耐心的人。

“我想向你挑战。”犹豫了一下,粘糕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哦?”

芥末一双狭长的狐狸眼闪烁精光,饶有兴趣打量着粘糕,“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粘糕点点头:“很清楚。”

“师兄,没必要。”短发少女目光充满敌意:“一个输不起的家伙罢了,我和他比就够了。”

芥末伸手示意少女不要再说下去,他的目光漆黑,平静如深不可测的湖水:“粘糕,结果依然会让你失望的。”

粘糕攥紧手中的滑板,毫不松口:“是吗,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击败手卷、卡斯泰尔的事情,的确很了不起。”芥末从行李袋中掏出一个白色喷雾抛给粘糕:“我答应你的挑战,不过前提是你要先把你的脚治好。”

“我不需要……”

“你就收下吧,这东西能帮你快速痊愈。”短发少女伸了个懒腰,来自败者的挑战实在令她提不起兴趣:“毕竟师兄一周后就要去澳洲闭关备战WSB了,复仇者,你可要加油咯~”

粘糕回到酒店时,时间已快到零点。

因为有与芥末的比试,粘糕下意识地想去找阿板商量。

刚走到阿板房间门口,想要敲门又不自觉停住了。今天下午的事闹得很不愉快,这个时候去找阿板,多少有些尴尬。

还是算了,就算不依靠旁人,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粘糕想了想,转身回到自己房间,第一件事就是仔细检查自己的伤情。

虽然有些淤青肿胀,但好在并未伤及筋骨。修养一两天,问题就不大了,不会影响与芥末比赛时的发挥。

虽然WSB的征途随着第三轮的落败已经结束了,但粘糕的内心始终没有放下,所以才有一时冲动之下向芥末提出挑战。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并不能改变些什么。

那挑战芥末的意义是什么?

或者换句话说,成为职业选手,参加WSB比赛,究竟是为了什么?

与阿板的冲突、灵珑的不赞同……这些摩擦又是因为什么呢?

粘糕感到困惑,在床上辗转反侧思考,窗外渐渐泛起白光,一夜未眠,依然没有答案。

“也许战胜了芥末,就会有答案吧。”

粘糕和芥末约定比赛的地点在宿桥町东西街。

当粘糕来到这里熟悉场地的时候,不由感到诧异。打开电子地图再三确认地址和线路,确认自己没有走错。

此刻是东京时间晚上9点,粘糕面前这条名为东西街的街道,全长4.5公里,整体东窄西宽。

之所以出现这样古怪的设计,据说源于18世纪,18世纪以前仅有东街,以低矮紧密的和式风格为主,之后扩建的西街,则深受西式风格影响,导致如今的西街高楼林立、马路宽阔。

东西街,位于东京都中心西南,号称仅次于“银座”的豪华商务区,绝大多数时刻都是络绎不绝的人流和车流,选择这里作为刷街赛的“战场”,可见芥末这个人有多疯狂了。

“喂,你是不是怕了?”从粘糕身后窜出个短发少女。

对于她,粘糕有印象,是那天晚上跟在芥末身边的女队员,虽然年龄不大,但是飞樱流的成员却都对她格外关照。

“我还以为你要跟踪我一路呢。”从水鬼帮手中死里逃生的粘糕看来,少女的跟踪技巧实在拙劣。

“我可没打算跟踪你。”少女说话底气有些不足,毕竟跟踪是事实:“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烟,飞樱流绯段。”

粘糕想起之前灵珑整理的有关飞樱流资料,绯段是仅次于“皇段”芥末、“次金段”手卷的第三等级。由此看来,这个烟也是日本的滑板好手。

“要不要比比?我可是经常偷偷来这里玩的常客。”

烟的眼神笑容中带着挑衅:“如果连我都打不倒,和师兄的比赛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粘糕没接话,只是将滑板取下,做好出发的姿势,他用实际行动告诉烟——她的对手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