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清晨,少年拉开蜗居的窗户,清凉的风就像突然寻到了一个出口似的灌进来,他深深呼吸,清澈肺腑,放眼眺望,净朗明目。不但看到被洗涤得焕然一新的植物、房舍,也第一次注意看空气本身。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大雨过后天地都焕然一新,因为雨洗过后,空气中没有了杂质,通透,一眼可以望到地平线视线可及的尽头,那里是绿林和连绵的山峦。物体表面的尘埃都被洗去,绿叶也绿得鲜明。明白了空气为什么清新,是这种被涤尽纤尘的空气混合着清凉的雨丝吹面的感觉。

少年忽然有一种获得重生的感觉。

自己也在昨夜的大雨中淋过,自己也该如这大千世界的万物被昨夜的雨水涤净。

少年闭着眼在窗前吹着风,吹着吹着,感觉自己好像也已经变成了气体,在混合着雨丝的澄澈空气中飘着。

淋雨过后他本来已经做好生病的准备,然而第二天精神状态极佳,第三天延迟反应也没有。他甚至感觉自己又长高了,去量了一下,1米82,他记得大学毕业的时候还是179,也不知道是啥时候长起来的,感觉就像是昨夜一夜之间的事,在心里打趣自己:难道自己真是一棵树?淋了雨就往上长。那以后得多淋点。而从唯物主义的角度来说,他认为这很可能就是这两年禁欲的作用。

以前是因为有朵儿的存在少年感到完全不需要发泄,而如今也是因为有过她的存在,少年几乎已经对女人完全丧失了兴趣。他的身体越来越好,心理状态却并没有和身体状态成正相关。在公司话少了,除了谈公事,不再说多余的话,变得越来越内向,似乎又回到了内向的过去,最内向的初中时代。

那时,他的周围聚集了一些朋友,不过实际上都是他们会社交,因为都是他们找的少年,找他说话找他玩,所以这也并不是少年的人缘好,相反,通常主动和少年交朋友的那些人才是人缘好的,少年这时只是具有极高的交往价值,人与人的交往很多时候都是看交往价值,这种价值产生吸引,进而在受众中促成交往的好感,引发他们刻意无意的交往行为。

少年现在则没有那样的交往价值了。

所以他还像初中那样内向,也就不会再有朋友了。没有朋友,就会有敌人。领导公开在季度总结会上批评少年,太内向了,要他多和同事聊天,聊聊生活之类的。聚餐要求少年喝酒,少年坚决不喝,领导对众发话含沙射影道:“从喝酒这件事就可以看出做事情怎么样!”餐后要求少年参加打牌活动,少年也不参加,“今天要是不打牌,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少年听完二话没说立即转身走出了茶楼,他是跟着大部队进了茶楼,如果领导没说这话,他本来还想待一会儿再走。

少年都没等第二天,回去就在OA上提交了离职申请。领导假惺惺挽留了几句,少年算是听明白了,就是希望自己不要把离职原因怪罪到他身上,让他好办一点。少年的性格一向随和好说话,便说绝不会告他状的,让他放心。大家好聚好散,就像谈恋爱一样,也没有谁对谁错,就是在一起不合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