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鱼人惊魂夜

噗嗤——！砰！

一个奇怪的脚步声传来，哈伦转过身去，身后的特意装砌的青石板上，一个臃肿的、指缝展开被一部分薄膜连接的蹼状足部，青灰的仿佛患了白鳞病一般的皮肤从足部延伸而上，被一个简陋的袍子遮盖了身体。

因为那些蹼状足部的薄膜每次踩在地面上，就会略微粘连，造成一些空洞，起身的时候就会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加上雨水遍地，就像是在拿着特质的鼓槌敲打着自然造就的水面鼓一般。

“哈伦！”

来人的身形随着走近，也越发清晰，那种雨幕中混沌的脚步声响也开始不再那么令人觉得恐惧。

哈伦收起雨伞，站在敛容堂的大门下，带着温和的笑，却有些让人恐惧这份笑容：

“我的好友，乔，为你准备的新娘就在其中。今夜，别忘了带着你的族人们，大闹一番陆地人类的居所。”

被称为乔的怪人在雨幕中揭开了自己身上的袍子，露出佝偻丑恶的半人躯体。

仿佛是把一条恶心的鱼强行接上人类的四肢，那张勉强还能看见人类五官的面容，苍白的鱼眼珠突出，从脖子两侧是鼓动着的鳃，十分享受着雨水的冲击。越来越接近方形的面孔在言语间，显露出的牙齿，居然是尖锐的形状。

这位鱼人的脊背后方高高耸起，是顺着脊椎生长的尖刺，略微向右倾斜一些，因为他还扛着一条巨大的鱼尾。

鱼尾只有原身的一半，看上去却不像是一般鱼类那样的丑陋和恶心。

因为上面的鳞片既没有鱼类身体上分泌的滑溜恶心的黏液，而且鳞片的形状分布规整，体态纤细，仿佛是将一双人类的腿部塞进了两身订做的鱼尾服装之中。

同样是鱼身混杂着人类特征，毫无疑问这半句鱼尾显然更能够符合人类的审美观感。

乔迈步走进敛容堂的大厅帷幕后，哈伦则是规规矩矩地将雨伞放在放置雨伞的架子上，解开自己的外套，露出一条胳膊，在红黑色的烈火中化为了白色臂甲覆盖的基里艾洛德人的一部分躯体。

他走向了那些工作人员休息的居所，确保自己的好友的婚姻不会受到打扰。

乔径直走向那个中央的棺材，直接推开了棺木。

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静静地躺在棺木柔软的内衬里，其保留完好的上半身躯体在敛容师精致地处理下，仿若活人一般。

下半身的裙子平铺在棺木中，没有人类双腿的存在。

乔浑浊的鱼目中挣扎着某些他还是个人类的时候的一些道德观念。

在喉咙低沉地嘶吼中，他将背着的鱼尾接上了少女的身体。

在古老邪恶的献祭仪式中，呼唤死者的复苏。

雨幕越来越大，一开始的暴雨居然只是个开始。

现在的雨水，已经不是倾盆倒下这般简单。更像是从天上直接开了一道口子，一条河水直接倾斜而出。

在平凡的人类被哈伦轻易捏死的时候，大厅中央遮盖的帷幕中，传来可怕的撞击声。

还有，女妖一般尖锐的啼声。

哈伦满意地看着眼前人类卑微恐惧地面孔，享受着这些情绪的反馈。

他没有把这些人也转化为尸鬼，今晚是印斯茅斯的深潜者的狂欢，和他们无关。

在倾斜的雨水中，如果有人置身室外，就会觉得自己甚至已经身处于海洋之下了。

乔和他的妻子离开了。

在雨幕中的冲刷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哈伦收拾好所有的尸体，装入那些还没有被使用的棺材之中。

若是有人看见这一幕，还以为哈伦就是敛容所的工作人员。

其搬运尸体的动作和神态，无比专注。亲自体会着，距离死亡最近的感觉，因为他们的神已经死了，所有基里艾洛德人，都必须贴近死亡，给予他们的神，抚慰。

路易安娜小镇，港口。

因为已经几乎没有渔民出海，这里的港口很久没有派驻公职人员了。

在安德鲁也死后，加上这几天天气问题，从来没有人注意这里会有什么异常。

就算是这里还有人在，也无法在厚重的雨幕之中，看见一些佝偻着身体的人形从雨水下破乱的海潮中爬上。

伴随着第一天的结束，不管人们有没有准备好，黑夜到来的时候，这一周之内，他们都不能出现在道路上了。

第一队巡差已经披上了雨衣，现在就算是真的整个镇子被水淹了，他们也得出发去巡查了。

一些因为忽然到来的大雨，家里没有办法居住的人们可以直接前往教会的福利院，那里空房间很多。

镇长府邸也派出了队伍负责大雨之下的镇子居民们的生命安全不受危害，这些公务人员还是要顶些用的。

看样子布莱克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也不知道这个光头大叔是有着怎么样的精力。在阿曼达的印象之中，这家伙怕不是这几天晚上都没有好好睡觉吧。

阿曼达决定今晚好好休息，这种大雨之下，几乎没人愿意在其中行动。

即便是那些邪教徒，一旦暴露在室外，很容易就会被巡查的队伍发现。

大雨之中，跑路都是个问题。

除非是他们亲和水元素，在雨水这种行动自如。

不过基里艾洛德神的信仰嘛，怎么看都是和火焰有关系，今晚一定很安全，能让自己好好睡一觉。

阿曼达将布莱克送给自己的手枪合上保险，放在枕头下。

两眼一闭，睡觉！

夜色下的雨幕中，那些体色晦暗的，名为深潜者的鱼人们，十几年后再一次，踏上了人类的城镇。

“袭击那些巡差，暂时不必抢夺人类的女性。不要被那种火器击中，会受很重的伤。”

为首的深潜者事无巨细地嘱咐着，在确保所有的同族都会听话，而不是露出反抗不满的意愿之后，这位老深潜者伸出了自己的细长的手臂，上面的皮肤鳞片已经极度光滑，绿色混杂在其上，仿佛散布在玉石表面的的苔藓。

众位深潜者一同伸出手臂，开始祈祷：

“父神大衮，辟水擎波！”

“父神大衮，食鲸抵腕！”

“父神大衮，倾城裂地！”

深潜者们踏出了第一步，各自分散开，消失在了城镇之中。

母神海德拉在上，吾等终将打开通往旧日之城的道路，回归你的怀抱。

年老的深潜者独自在心里祈祷独属于自己的信仰，也隐匿进了雨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