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蠢小孩的鬼故事

长街青瓦,小城午后。

慵懒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街道两旁店铺门窗大开,一些小贩正坐在门前的摊子边上,手中拿着各种杂七杂八的小吃摆弄着。

街道两边人流熙攘,有行走的路人也有三五成群在路边的闲谈之人,时不时便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

“施主,这小笼包怎么卖?”

一个年轻的僧人对着正在台阶上乘凉的小贩招了招手。

小贩急忙站起身来,抬头一看,热情地说道。

“小笼包五文钱一屉,您要几屉呀?”

沈不渡思考了刹那,虽然他是来探望何太虚这个病人的,但是医馆的蠢小孩肯定也要吃,而且绝对不止一屉。

“十屉,每种馅的给小僧各两屉。”

那小贩没拿包子,反而仔细瞧瞧后惊讶地出声:“咦,您是不渡法师!”

“正是小僧。”

“不渡法师,上次我娘有病,就是您给瞧好的,现在她老人家好多了,时常跟我念叨您的恩德,这钱我不能收您的。”

“这...不太好吧,还是拿着吧。”

沈不渡有些为难,但小贩再三坚持,最后他也只得收下,可却不打算白吃人家的小笼包。

而是摸出一个木牌,木头是从狐妖姥姥的藏品里拿的,有辟邪的功效,他亲自默诵《真经》开过光,能保凡人平安。

小贩乐呵呵地接过,干脆递给了他一个叠着的食盒用来携带包子,让他日落前还回来即可。

沈不渡打开食盒瞧了一眼,里面装满了各种馅料的小笼包,小笼包的个头大概有一般小孩拳头那么大小,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沈不渡的眼睛亮了起来,拿起一只小笼包,放进自己的嘴中。

他咬了咬,感觉面皮非常的软,里面的馅料也很香甜,想来一定会得到病人和孩童的喜爱。

走入医馆,来到后院,还没绕过照壁,就听到了里面何太虚气急败坏的声音。

“今有雉兔同笼,共十五只,下有四十足,问雉兔各几何?这么简单的问题我讲了好几遍了,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缴纳了高额住院费的何太虚,此时怒气冲冲地盯着正蹲在脚边的那个蠢小孩,他气的额头已经冒出冷汗了,一颗颗豆粒大小的汗滴顺着鬓角滑落,看上去非常可怜。

像极了在辅导作业的家长。

果果不哭不闹,只是瞪大了眼睛,用充满了求知渴望的眼神看着何太虚。

多么智慧的眼神啊。

“那个...能不能再讲一遍?”

何太虚“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直接闪到了腰。

扶着腰的他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了,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今天就讲这么多吧,你先回去休息吧。”

果果连连应是,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跑了出去,她可不敢多呆一刻钟,再多待片刻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会被何太虚直接活剥。

沈不渡刚走进门槛,何太虚的声音再次响起。

“哎哟我的娘哎,我的腰快断了!”

听到何太虚夸张的呻吟,沈不渡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果然见到何太虚的腰弯着,脸色也非常难看,估计刚才的剧烈运动已经伤及到了腰,否则他不至于如此痛苦。

“大锅!”

果果一头撞到了沈不渡的身上,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揉着揉着,就把鼻子凑到了食盒上。

“好吃的耶!”

沈不渡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问道:“你们刚才在讲什么?”

“小鸡和兔兔被关了起来!大锅我们快去救它们吧!”

“然后呢?救回来再思考怎么吃?”

果果歪了歪脑袋:“大锅你怎么知道?”

何太虚扶着床坐下,深深地叹了口气,沮丧的说道:“法师,为兄已经教不明白这小孩了,到底是为兄表达不明白,还是这孩子确实听不懂?”

果果可怜巴巴地看着沈不渡,仿佛在问,我真的很蠢吗?

为了防止孩子脆弱而又幼小的自尊心遭到摧残,沈不渡同意了前者。

“肯定是你表达不明白。”

“你行你上。”何太虚很不服气。

“也不是不可以。”

沈不渡蹲下身来,看着果果智慧的眼神,问道:“小鸡和兔兔一共十五只,下面有四十只脚。那果果你知不知道小鸡有几只脚,兔兔有几只脚?”

“我知道耶,小鸡有两只脚,兔兔有四只脚。”

“好,你果然很聪明。”

何太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知道鸡兔有几只脚,很聪明吗?

“那我们继续,既然小鸡有两只脚,兔兔有四只脚,让笼子里十五只小鸡和兔兔都抬起来一只脚,还剩几只脚站在笼子里?”

果果思考了片刻,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二十五只。”

“再都抬起来一只呢?”

“十只。”

“对啊,现在鸡都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兔子还有两只脚站着,所以笼子里只有五只兔子了,再用十五减去五,鸡其实有十只,对不对?”

“对耶!”

“哈哈我明白了,大锅好厉害!”

果果非常兴奋,兴奋地连塞了五屉小笼包。

何太虚目瞪狗呆,这题,还能这么解?法师果然是天才!

接下来,就是何太虚的彩虹屁时间。

何太虚连连感谢了沈不渡的两次帮助。

一次点拨让他原地顿悟,突破到了道门七品筑基境的巅峰。

另一次则是把他从狐狸精那里捞了出来。

何太虚的感激之情确实溢于言表,溢出的实在是太多了。

随后,他又提到了另一件事情。

“法师啊...这太平县有古怪。”

“怎么了?”

沈不渡正在给何太虚针灸,何太虚侧着身跟他说道。

“昨天我听来医馆的病人说,他的邻居看到飞头蛮了!”

“飞头蛮是什么?好吃的吗?”

果果正在跟第八屉小笼包奋战,含混不清地问道。

“是一种鬼。”

“鬼耶!”

果果兴奋了片刻,最后沮丧地摇了摇头。

“我还没见过鬼呢,只听娘说过,不过...”

她歪着头似是想到了什么,小声悄咪咪地说:“我倒是见过鬼上身。”

“蛤?”

话题被果果成功带跑偏了。

“说说。”

“就是私塾里教我的先生,我经常见到他被鬼上身。”

等等,经常?

“你怎么看到的?”

沈不渡停下了手中的针,何太虚也好奇地扭过头,想知道蠢小孩是怎么撞鬼的。

小姑娘信誓旦旦地说道:“因为柳先生平日里是对我很温柔的一个人,但是他每次被鬼上身前,都会用最后的理智说‘不是我说你啊’,然后就会变了个人似的开始训我...”

沈不渡的手抖了抖,强忍住笑意。

就在这时,身旁的何太虚突然开始浑身剧烈抖动了起来,口吐白沫,好像发了癫痫。

“糟了!刚才手一抖,不小心下错针了!”

沈不渡连忙把银针拔出来,何太虚这才停止了抖动。

不对...沈不渡忽然意识到,刚才果果提到了一个人。

“柳先生?是哪个身材清瘦,有三缕长须,看起来很温和的中年儒生吗?”

“是啊。”

喔...原来是个私塾先生,这几日应该去拜访一番。

沈不渡起身告辞,对何太虚说道。

“你且在此地安心养伤恢复吧。”

何太虚有些怅然若失,不过他身体确实亏空的厉害,也得在这里修养许久,一时半会儿倒也确实离不开太平县城。

“那好吧,为兄还得在医馆盘桓些时日,只是这日子实在是太过无聊了。”

而何太虚不知道的是,

他马上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今天晚上会成为他的,

惊悚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