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金色的计程车熟练地拐过街角，它经过一片辽阔的露天广场，从这里再往前几百米，便是甄选城的大门。
司机抬起头，望向前方那道巨大的双开拱门，两道明亮的金光带着一抹红从两边扶摇直上，在上方分别从两边向内形成一道弧度。
“先生，您真的要出城？”
“虽然今天不是尸潮日，但城外也照样游荡着上万的感染者，就算您可能身手不凡，但孤身一人终归会有些危险。”
计程车司机好心地提醒道，他借助头顶的后视镜与后座上的张言河四目相对，这一刻他感到对方的眼神无比坚定。
“是的，有些事只有出了城才能做。”
张言河将目光同计程车司机的眼睛错开，他拉低了帽沿，侧着脸看向带有防窥膜的车窗外。
窗外是人来人往的广场，报童挎着斜包奔跑过花圃，路边的核桃树上结满了绿色的球形果实，一尊白色天使雕塑正手捧白瓷水瓶垫脚站立与水池中央，喷泉从它手中的瓶口喷涌而出。
一点也不像是身处世界末日之中，张言河这样想道，他每次来到甄选城都有一种黄金时代尚未离去的感觉。
然而当他真正离开这里时，他明白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但自己已经足够用自己的一己之力将那个扭曲末世的一部分掰回正轨。
“说起来，您身上那件是雪原主同款牛仔服吗？如果不是您说话的声调和语气更为稳重一些，我真把您当成雪原主了。”
计程车司机看着张言河身上的衣服，全贸易联盟穿牛仔服的不少，但穿全套牛仔套装的真的只有雪原主寒露一人，即便是身为白鹰人的朗格兰也不会天天穿着自家的特色服装。
“嗯，他的品味还真是……别具一格。”
张言河用曲别针将手臂上的贸易联盟红色臂章摆正，再将金属质地的六星病毒学家肩章挂到了另一侧的肩膀上。
幸好他没有穿正规的雪原制服，否则这位司机就该激动的把车撞向路边的消防栓了。
张言河在后座上坐端正，他又想起了之前我询问他的那个问题，关于感染战争结束后张言河要干点什么。
“可能会找一处气候宜人的乡下开辟一片葡萄园吧，对于一个侠客来说，退隐江湖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
张言河轻轻抚摸着一旁座位上的竖笛盒子，红莲剑的剑锋过于锐利，也不甘于困于这小小的盒子中，他必须时不时用自己的心神稳定它，防止它自己燃烧起来。
“不过也真奇怪了，后面那几辆车也好像是要出城，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您跟后面那些人是一起的吗？”
计程车司机从车身一侧的后视镜中发现了几辆黑色的轿车，他不会记错，从一开始张言河上车开始，这几辆黑车就一直跟在计程车的背后，甚至有一次为了紧跟不舍还闯了红灯。
“不，不是，只是顺路。”
张言河比司机清楚后面那些人是什么人，但他的脸上一点也没有表情的变化。
是的，只是顺路，不过先到的人想要坐稳自己的位子，跟着来的想要将前面的人从位子上挤下去。
“那好吧，我就送您到这里，祝您旅途无恙。”
计程车司机将车停在了距离甄选城大门还有一百步的地方，再往前就是危险区域，无数的甄选城佣兵在靠近大门的街边巡逻，那边也更为危险。
张言河再次将帽沿拉低了一些，确保五步开外的路人无法看清楚他的脸。
他从腰间抽出左轮，用食指串扳机上甩了一圈，然后将左轮插回了腰间的皮套。
“目标下车了，准备切换到步行跟踪，看他似乎是想要出城，刚好想城外解决他。”
黑车的驾驶座上，戴着黑墨镜的打手从座位下方掏出了一把折叠式冲锋枪，他打开冲锋枪身一侧的保险，将它端在了手中。
这帮打手都是平日混迹于帮派斗争最靠前的作战人员，扛着一把枪在街头扫射属于家常便饭，他们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个不行，这种小口径冲锋枪怎么可能对雪原主造成有效杀伤？你得用这个！”
副驾驶座的黑衣打手直接掏出了一把强袭榴弹炮，他咔嚓将装有六发榴弹的弹鼓卡到了榴弹发射器的下方。
“就算雪原主的恢复能力再强，他能正面吃下我一棵榴弹吗？”
手拿榴弹炮的打手得意洋洋的说，在他们印象中，普通的人类倘若直接挨下一枚榴弹，必定全身支离破碎。
但有人的意见仍然与其不同。
“嘻嘻，省省吧，对付雪原主不能用常规的武器，还是该我出场。”
代号弄臣的杀手将戴有白丝绸手套的手往前伸到了车座的前排，他轻轻摇晃着手，示意让两人冷静下来。
要论起战斗力来，这群人里必定是他打头阵，这点从他拥有代号便可看出。
只是为什么要派弄臣来呢？难不成是因为他跟雪原主一样疯疯癫癫？
坐在前面的两位黑衣打手转身看向后排坐着的弄臣，他带着一顶白帽沿的遮阳帽，手臂上套有白色的袖套，指尖挑着一支将要枯萎的蓝玫瑰，同时他的脸相当年轻且永远带着一抹笑。
弄臣右边的后车座上同样坐着一个人，只不过此人身形魁梧，且坐在那边一点也不慌，竟然是昨天在西蒙家族会议上发言的路易。
“很好，让拳师那个废物看看什么叫做成绩，他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记者都抓不住，而雪原主今天即将死在我手里。”
路易吹嘘着，他的手上紧握着一把带有金色光边的弯刀，这是他引以为傲的武器，即便是贸易联盟最好的防弹衣，也能被它轻而易举地击穿。
“嘟……嘟嘟。”
“是头儿的电话。”
副驾驶上的黑衣打手接听了电话，老大总喜欢在行动开始前再跟他们确认一遍行动细节。
“有观察到类似少女的个体吗？听说巨颚体现在使用的形态是大概14到16岁的人类女孩，你们要小心那支帝王级。”
“女孩？”
车座前排的两人将身体向前探出，那边很明显就只有雪原主一个人，别说女孩，连个普通的路人都没有。
“你看到女孩了吗？我反正没看见，真是有趣。”
弄臣从前排两人的缝隙中看去，他也没有看见有什么女孩，更何况那辆带雪原主到这里的计程车也开走了。
“管他呢！上去揍他！”
路易已经等不及了，他推开车门，紧握着弯刀跟上了前面数十步开外的雪原主，而其他黑车里的打手见到头车已经出动，也纷纷打开车门紧跟其后。
“来了吗？”
张言河听到了背后的声响，他并未转身回头，这里还处于甄选城内，他不打算在此开战，因为一旦开打必定造成一些慌乱。
他尝试用我的手法从内兜将酒掏出来，但他掏的并不好，甚至需要另一只手拽住一角才能用这只手伸进内兜。
“总感觉有些不对，巴别塔给出的情报表示，巨颚体总是跟随雪原主一同行动的，也许它就埋伏在附近。”
狄修斯的声音从车内通讯器里传来，不过他的人已经出发，没有听见他的提醒。
二十多名各自拿着武器的打手正跟在张言河背后走出甄选城门，就像是被鱼饵引诱的群鱼一般。
他们以为今日之后城外会多一具无人问津的尸体，却忽略了为什么地处永冻国土的帝国无法携卷着寒潮南下直击甄选城。
那是撕裂天穹的破坏之剑，只是距离他出鞘还有三回合。
“踏。”
张言河停下了脚步，他甚至没有直面背后的二十来号人，只是将背后的竖笛盒立在了身前。
“束手就擒吧雪原主，你已经无路可退了。”
路易将手中的弯刀向张言河举起，向一面明显的风向标。
“你们只有20个吗？”
然而打手们听见了这句凛冽的问候，他们中许多没有经历过大场面的竟然心中一颤，莫名恐惧了起来。
“速战速决吧。”
张言河举起了手中的剑。
在他转身的几秒间，剑身的流火将他身上用于伪装的衣物化作灰烬，只剩一身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