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港学校的全优生

读中学时，尼尔斯的形象开始引人注目。

他留着平头，个子挺拔，四肢粗壮，长得像小棕熊一样结实。因此他在班上荣获了一个“胖子”的绰号。其实他并不比别的男孩胖，只不过下巴长得有点儿长并且厚而已。总之他算不上帅哥，甚至有点憨头憨脑的，但一双明亮的蓝眼睛却很有灵气，常常透出一种“远眺”的神情。

不过，老师们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的天赋。在班主任眼里，尼尔斯是一个粗野、好冲动的学生。在同别班学生的斗殴中，他从不吝惜自己的体力，甚至脸上挂彩、鼻青脸肿也不后悔。于是在他的绰号“胖子”后面，又增添了几个名号：“力气大的孩子”“凶猛的孩子”“从不退缩的孩子”。

在同班伙伴们的眼里，尼尔斯则是一个勇敢的斗士、一个临危不惧的指挥员。他乐观、自信，因此朋友也多。他的个性和举动常常会给全班打上烙印，甚至在高年级和低年级的班里，他也可以找到知己和追随者。

有一张尼尔斯读中学时的照片，20名同学和5位老师在教室门前合影。尼尔斯坐在前排，左起第三人，打着领结。照片中所有的人表情都很严肃，或者是一本正经地瞅着镜头，唯独尼尔斯一个人笑容可掬，完全是个阳光少年，当时他16岁。

尼尔斯中学时的学习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他的数学和物理成绩最好，对历史、自然地理也有浓厚的兴趣。特别是对自然科学方面的问题，他表现出了一种洞察问题的敏锐“直觉”。

有一次尼尔斯告诉一个同班同学，物理书上有道题目的答案“完全是胡扯！”那同学听他这么说，吓了一跳。

“是真的吗？”“千真万确。”

“那如果期末考试出这道题，你怎么办呢？”那位同学问他。“我当然要说明这纯粹是梦话，这个物理现象必须用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方法解释……”尼尔斯答道。那同学听得目瞪口呆。幸好后来期末考试出的题中没有那道“胡扯”题，尼尔斯物理课得的分数是“优”。

中学时代的玻尔还有一个与众不同之处，就是他脑子灵活，思考速度很快。在同学们的记忆里，尼尔斯常常是一个念头接着一个念头，如天马行空，稍纵即逝。那种风驰电掣般敏捷的思维，不仅别人难以追踪，他自己有时也应接不暇。尼尔斯有一次在课堂上答题，一边向讲台下的同学们演示解题过程，一边用粉笔在黑板上涂画。也许是因为思想跑得太快，他感觉用海绵黑板擦跟不上，于是突然间抬起手臂，用手和胳膊来擦黑板，以便腾出地方写新想法。

这个惊人之举引起了哄堂大笑，结果尼尔斯成了“粉人”，黑板也被擦花了，但是他的思路却清晰地展示在黑板上。笑过之后，同学们定睛一瞧，又不得不佩服这个家伙的机智和敏捷。

这个精彩镜头被定格下来，后来竟成为他保留一生的习惯。当玻尔成为教授和著名的物理学家后，在他讲课或与人讨论问题时，常常会重演当年的一幕。玻尔的这一逸闻趣事，后来成为原子物理学界的一个美谈。

像所有的少年一样，中学时代的尼尔斯也有自己的美中不足之处。同窗好友评价，“他绝对不是块唱歌的料”，大约不是唱歌跑调，就是嗓音不够嘹亮。但音乐老师对他的印象还可以，说尼尔斯的节拍感强。尼尔斯在跳舞方面也是弱项。他不喜欢出风头，在女生面前显得腼腆、羞涩。

此外，他的字写得不怎么好，拼音常出点儿小错。当然最大的不足是他的文笔和口才一样笨拙。据说尼尔斯的丹麦文作文之糟糕在全校是有名的。老师对他的评语为“从未掌握好写文章要合乎一定格式的这个基本要求”。

尼尔斯曾写了一篇题为《环绕港口的一次散步》的作文：“我的弟弟和我去做一次环绕港口的散步。在那里我们看见了船舶的装货和卸货。”全篇竟然就这么一句话！在任何人眼里这都不能算是一篇作文，但尼尔斯却认为它写得非常精练。还有一篇题为《自然力在日常生活中的利用》的作文，尼尔斯的答卷为：“我们家不使用自然力。”

玻尔后来在回忆他小时写作文的情景时说：“我对所学的大多数学科都有一般的兴趣，但我厌恶两门学科，其中之一是丹麦文的自由写作。”读者在以后的章节中会看到，正是这种偏科的“厌恶”，让玻尔在撰写学术论文时吃尽了苦头。

不过，背诵诗歌却是尼尔斯的长项。他可以背诵挪威剧作家易卜生的长诗《患难兄弟》，背诵时他那种如痴如醉的表情和抑扬顿挫的语调，令全班同学难忘。

1903年，18岁的尼尔斯·玻尔以全优成绩从旧港学校毕业，升入哥本哈根大学。这一年，美国人莱特兄弟进行了人类第一次载人飞行，剑桥大学的汤姆逊教授出版了《气体导电》新著，法国人贝克勒尔和居里夫妇因放射性研究的成果共同获得当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瑞士伯尼尔专利局的三级技术员爱因斯坦写了一篇不太著名的统计物理学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