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小，这里也始终是一座城，它不是镇或者村。
而且说实话，哪怕是小镇，我也没见过这样的。
大白天，街上就寥寥几人，他们行色匆匆，买完东西就立刻往家赶。
店铺倒是只有一小部分关了门，大部分都开着，但生意看上去也不是怎么好。
我找了家看上去不错的客栈投宿，而后向掌柜的打听了一下，问他这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掌柜的见我是个孩子，有些奇怪，问我家大人呢，怎么就我一个人来投宿。
我笑了笑，问他，我一个人来投宿，就不给我开房间吗？
掌柜的连连摆手，表示他不是这个意思。
做生意这么多年了，听我这么一说，他就很清楚，不该继续问下去了。
其实说到底，这也和他没关系，只是出于好心问一问。
我呢也是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也没必要跟他解释，只能这么说了。
开好房间，我们回到了刚才我问的那个问题。
掌柜的告诉我，这里最近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劝我不要打听，也威胁不到我，只要天黑了不要出门，老老实实在房间待着就没事儿了。
他这么一说，却更加激起了我的好奇心。
中午，店小二送饭菜到我房间来的时候，我给了他一点赏钱，再度跟他打听了一下，这座城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店小二一个月才挣多少钱，眼看着我愿意花一块大洋打听一件基本上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他哪里有不说的道理，一五一十的将最近在这座城发生的怪事告诉了我。
这一切，都得从五年前的一件命案说起。
当时，城中号称色艺双绝的一名风尘女子遭人杀害，抛尸在一条小巷子里面。
这女子除了脸皮被人割了下来以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中毒等迹象，仵作验了尸连死因都找不出来，只能判断说她是被活剥脸皮，然后疼死的。
正巧，这店小二认识当时验尸的仵作，两人住在同一座小院儿，这小院儿是出租的，一座小院儿住了好多人，一起平摊房租。
有一次两人喝酒聊天的时候，说起了这件案子，仵作告诉他，其实那死因就是他说出来糊弄人的，正常人被活剥脸皮，那么疼得情况下，怎么可能不挣扎？
可那女子身上没有半点挣扎的痕迹，如果是被捆绑起来，手腕和脚腕处也应该有遭到捆绑的痕迹才对，可是这样的痕迹同样没有。
一个经验丰富的仵作无论怎么去验尸都验不出一名死者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事儿它不邪门吗？
风尘女子，那人际关系得复杂成什么样？
验尸找不出线索，这座城也没有像林由这么执着于真相，这么执着于抓到凶手，尽职尽责的差人，最后这案子调查来调查去调查不出什么来，也就成了悬案。
大家都要为生活奔波，这案子或许一两天之内，一两周之内能作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时间久了，也就被遗忘了。
可三年前，类似的案件再度发生。
死者还是一个远近闻名的美女，还是被割下脸皮，除此之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没有任何痕迹包括受到侵犯的痕迹，没有任何中毒等迹象。
虽然这次这位死者是一大户人家的小姐，人际关系并不是很复杂，而且这大户人家也给了当地军阀很多很多钱，求他帮忙彻查这件案子，可是军阀花了大量人力物力，调查来调查去，折腾了好几个月，还是啥也调查不出来。
那怎么办呢，得交差啊，人家花钱了，总得给个交代。
于是，他们就随便找了个人，将罪名按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自己认罪。
至于这个人为什么自己认罪呢？
原因很简单，他能拿到钱。
那会儿，这样的事情太过常见。
平民百姓是死是活，很多军阀根本不关心，加上那会儿侦查手段太落后，稍微聪明一些的，懂得消除证据的犯人在犯了案之后根本抓不到，军阀和手底下的人都懒得去调查。
只有被杀害的是大户人家的人，是有权有势之人的亲戚，军阀们才会上心，但调查来调查去，还是什么也查不出呢？
那只有找替罪羊了。
那会儿平民百姓日子多苦啊，认罪伏诛，一家人能得到一大笔钱，这笔钱够他一家人后半辈子衣食不愁，谁不愿意？
哪怕放到现在，好多穷得没办法的人有这样的机会，他认不认这个罪，拿不拿这个钱？
这就是现实，残酷且令人无奈。
身为男人，谁不想事业有成，谁不想挣很多很多的钱，让老婆孩子，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很多人的本事是有上限的，不管怎么努力，挣得钱就那么点，日子就是过得苦，他就是累死也挣不到大钱，不是他努不努力，主不主动寻找机会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一次性给他别说这辈子，他下辈子，下下辈子加起来都挣不到的巨款买他的命，谁不卖？只有真正穷过，才知道，钱有时候就是比命重要。
那大户人家给了这座城的军阀多少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军阀给了这哥们儿多少钱买其认罪伏诛，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反正对于这哥们儿一家人来说够他们好吃好喝过一辈子的钱，可能还不到这大户人家给军阀那些钱的十分之一。
总之，那大户人家要凶手，军阀抓到了，那哥们儿什么都认，怎么杀的，什么动机说不清楚，反正他就一口咬定是他杀的。
那大户人家也不傻，可继续咄咄逼人，给军阀逼烦了，人家军阀翻脸不认人，他们又敢如何？
所以最后他们只能是拿这哥们儿泄愤，菜市场口毒打了他半个小时，打都差点打死了，然后才让军阀的人将他处决。
那之后，一切归于平静，案子再也没有发生过，大家再度遗忘了这件事。
然而就在前段时间，又出现了死者。
还是一个美女，除了脸皮被剥下来以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没有任何痕迹包括被侵犯的痕迹，也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巧合，那么第三次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