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秦嘉这个反骨仔?

“什么?”

樊哙面色大变,着实吓了一跳,猛的就把一边上的长刀抓在手中,怒牛似的三两步冲出大帐外。

冲着那禀报的军卒,大声怒吼着问道:

“他娘的!距离我军现在还有多远?”

“不足……不足十里路了!”

传令的军卒面无血色,哆嗦着嘴唇说了一句。

“什么!”

樊哙暴跳如雷,一把将这传令的斥候推倒在地上,恼羞成怒的骂道:

“你们都是一群猪吗!”

“我军的西侧出现了一只来历不明的大军,什么时候摸到了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你们竟然都没有丝毫察觉!

我他妈的,一刀劈了你算求!”

气急了的樊哙,竟真的提起手中那口自萧何处得到的环首刀。

立刻就要一刀劈了这斥候。

“不可!”

卢绾吓了一跳,急忙大声喝止住了樊哙。

樊哙高举着环首刀,回头瞪眼嚷道:

“这种不忠于职守的废物,留他的狗命做什么?”

“樊哙!”卢绾急忙大呼了一声:“你自己清醒一点,现在天降大雪,斥候真正能探查的范围又有多少?

你可别忘记了,我们现在距离彭城不过是二十里路程。

但是,彭城那边的秦军,却对此毫不知情。

这还不是因为天降暴雪的缘故?”

“这……”

樊哙先是一愣,随即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嚷了一声的叫骂起来:

“他娘的,本以为我们趁着大雪天摸到彭城,是天才之举。

没承想,沾沾自喜的时候,竟然就被别人也利用了同样的办法钻了空子。

这他娘的,还真是……”

他一拍脑袋,遏制住心中的怒火,沉稳的下令道:

“马上传令下去,全军准备迎战,我立刻去见兴国侯!”

那被樊哙推倒在地上的斥候,一时间竟然没回过神来。

卢绾气恼的瞪了一眼这人,大声叱喝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没听到樊将军说什么吗!”

这人也完全是属于吓蒙了,被卢绾这么怒斥得吼了一声,方才回过神来似的,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急忙去传令。

“君侯!君侯!”

此时的殷通,正在军帐中和萧何商量着攻下彭城之后,该如何把此处,变成对战秦军的前沿根据地的问题。

忽然就听到了樊哙的喊叫声传来。

“嗯?这樊哙如此喊叫,莫不成出什么大事了?”

殷通的话音方才落下,两道人影就火速挤进军帐中来了。

殷通抬头一看,正是虞伯和樊哙两人。

虞伯面有难色的拱手说道:“主公,樊哙将军有重要军情禀报。”

殷通看着樊哙一脸焦急之色,面上也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几分凝重之色来:

“无妨,事丛紧急,又何须在意通报不通报这样的虚礼?”

虞伯温言,脸上这才露出几分轻松之色来。

否则的话,他身为亲兵校尉,却被樊哙半推着闯入殷通大营,乃是办事不力,该责罚的。

殷通追问起来:“樊将军出了什么事儿?”

“禀报君侯,我军斥候在西边不到十里的地方,发现了一支情况不明的大军!

此刻正在向着我军火速接近过来!”

“西边?”萧何站起身来,目中闪过一抹怪异之色,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莫慌,西边不可能出现秦军的。”

樊哙看着老熟人萧何,满脸焦急之色:“那你说西边这些大军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斥候可是说,一眼看不到尽头的,人数多的很呢!”

萧何不由得露出笑意,转头向着殷通拱手笑道:“主公,大喜啊!”

这个时候,萧何忽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殷通也有些懵逼,不过他倒是不紧张,只是玩笑的反问道:

“军师莫不成是在恭喜我马上就可以升天了?”

萧何听了这话,猛然一愣,随后才哈哈大笑道:“主公当真是风趣幽默……

不过,属下所说的大喜,乃是因为来的这一支大军,不是别的,其必定是盘踞在彭城以东的秦嘉军!”

“彭城以东的秦嘉军?”

殷通面色微微一变,随即转头看向了一边上,自己在一块床单上绘制出来的简陋地图。

彭城以东……这他么不就是下邳?

下邳是属于自己的地盘啊?

看着殷通脸上流露出来的疑惑之色,萧何含笑道:

“主公,秦嘉军驻扎的地方,乃是东海郡的郡城郯县。”

“至于那郯县,尚且在下邳东边。”

殷通看着萧何比划了一下后,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坏了!

自己大军倾巢而出,下邳可没什么守军的啊!

那这岂不是说,自己的下邳已经没了?

后路也断了?

一想到这里,殷通面色大变,急忙看向了虞伯:

“立刻去传令,大军准备迎敌!”

虞伯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前去传令。

樊哙站在原地,眼珠一转,面露疑惑之色:“君侯,按照萧何说的,这秦嘉不应该也是反秦义军吗?”

“秦嘉当然是反秦义军,可是你们难道没听说过,这家伙有心拥立一个叫做景驹的楚国王室后人做楚王吗?

我们却已经先一步拥立熊心做楚王,你说这家伙现在忽然趁着我们进兵彭城的时候,调度大军往这边压过来,切断了我们的后路,会存了好心思吗?”

“啊?”

樊哙大惊失色,赶忙抱拳道:“君侯,那我先去前军盯着,你马上调兵过来!”

他本来是有什么小心思的,可是听到殷通这番话后,立刻就再也没有别的心思了。

“嗯!”

殷通面色严肃的吩咐道:“我军主力现在都已经外调,秦嘉军现在是什么样子,我们尚且不清楚,不可贸然与之交战!”

“喏!”

樊哙也是一脸严肃的退了出去。

萧何看着火急火燎披甲的殷通,满脸沉吟之色地走上前去:

“主公,属下冒昧的问一句,您听谁人说的,这个秦嘉想要拥立景驹为楚王的?”

“嗯?”

殷通披甲的动作微微一滞:“难道不是?”

萧何苦笑一声:“主公,当初沛公也是有意前往秦嘉那里借兵的,但是却因为章邯大军贸然南下。

我们不得不避其锋芒,躲在了山林里边。

其主要原因就是担心章邯大军南下的时候,会顺带着去进攻郯县的秦嘉。

但是不曾想,章邯大军未曾理会郯县的秦嘉,反而是直扑广陵城而去。

此事过后,沛公认为秦嘉不成气候,这才南下前往投靠楚国去的。”

殷通听了萧何的话,还是没有停下披甲的动作。

因为,他记得历史上,这个秦嘉就是个傻逼玩意儿。

原本的历史发展轨迹上。

项梁和刘邦拥立了熊心做楚王之后。

这个秦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也找来了一个楚国后人,唤作景驹的,拥立为楚王。

换句话来说,就是东海郡有一个楚王,叫做景驹。

会稽郡,也有一个楚王,叫做熊心。

这两人虽然名字不一样,但祖宗都是楚国的王。

项梁一开始也没有太把这当作一回事儿,毕竟你拥立你的楚王,我拥立我的楚王。

大家一起揍秦国人就好了。

结果呢,项梁北渡长江,准备去揍秦军的时候。

秦嘉这个傻逼玩意儿,居然带兵来打项梁。

项梁这个气啊,你不去打秦国人就算了,打我干嘛?

然后,秦嘉就无了。

景驹也没了……

所以,殷通一听到秦嘉这个秦国人的“干儿子”来了,哪里还能坐得住?

这就是活脱脱的一个二五仔啊!

脑袋一热,完全不会顾全大局。

萧何一看殷通一边听着自己说话,一边把铠甲都穿好了,就知道他没听进去自己的话。

“主公,您料想,此刻我军不过数千之众,又背负彭城,主力不在身边,彭城中尚且有四万秦军……

眼下这等情况之中,我们真的和秦嘉打起来,那能有几分胜算啊?”

殷通环首刀在手,稍作沉吟后,看着脸上带着装逼笑容的萧何,猛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忙追问道:

“军师莫不成有良策?”

“良策吗?”

萧何抚摸着胡须,脸上装逼笑容越发浓烈。

“还请军师教我破敌之策!”

殷通放下环首刀,向着萧何深深一礼。

萧何赶忙扶住殷通:“属下岂敢受主公如此大礼,我也确实是有一良策。

或可让秦嘉与主公化干戈为玉帛,一并戮力同心的进攻彭城也未可知呢!”

“有如此良策?”殷通这会儿发现自己的脑子里,除了干他娘的秦嘉之外,还是干他娘的秦嘉。

竟然愣是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萧何颔首道:“我可为主公的使臣,前往秦嘉军营中出使,凭借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以灭秦大义,劝说这秦嘉,与主公兵合一处,攻破彭城!”

殷通一听,头皮都麻了!

别的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殷通却很清楚。

秦嘉这个王八蛋不讲江湖道义,他喜欢杀使臣的。

俗话说得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可,秦嘉不讲究这个。

原本,陈胜称王之后,听闻秦嘉举起反秦大旗来,就派遣一个使者,叫做畔,前往东海郡那边,意思是可以整合这股反秦势力。

结果,秦嘉反而以陈胜的名义,斩了畔……

什么叫做没有道理,都能狡出三分道理来?

秦嘉就是这样的人呐!

也正是因为秦嘉在历史上做事不讲江湖道义,不去打秦人,反而带头打自己人。

故而,这个人也是整个秦末汉初,殷通最不喜欢的人之一。

让萧何充当使臣去见秦嘉?

这他么开什么玩笑啊?

万一秦嘉手痒痒了,一刀就把萧何的脑袋给剁了。

殷通那时候才是哭死呢!

“绝对不行!”

殷通重新提起环首刀来:“我把军师看作……自己的手足,如何能让军师以身涉险?”

他差点就说漏了嘴,说自己把军师看作自己的亲儿子……

萧何摇头笑道:“主公,你可是因为这秦嘉不讲道义,斩了陈胜的使者畔的事情,担心我方才到了秦嘉军营中,就被秦嘉所杀?”

“军师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

殷通苦笑一声:“我军现在虽然主力精锐没在身边,可是那秦嘉是大军远道而来。

雪地里行军,将士疲惫是必然的。

但我军不一样,我军屯兵在这鸡鸣村,也算是养精蓄锐,蓄势待发。

就算是人数没他多,也不用太过于惧怕他。

我军现在且战且退,往韩信将军他们行军那边靠过去。

秦嘉军也不知道彭城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我们对他诈称,说彭城已经为我军攻下。

他必定心生惧色,看我军后退,也不敢追的太猛。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们不就已经能够和韩信、曹参、周勃、夏侯婴等人重新兵合一处?”

“至于彭城中的秦军,对我们来说是致命的,对于他秦嘉来说,同样也是致命的啊!”

“我等三股势力互相忌惮,也未必真的就能打起来。”

萧何原本看殷通下令军卒备战,自己也披甲,还以为殷通此刻是六神无主了呢……

没曾想……

好吧!

我萧何也不得不承认,主公还真是有点水平的。

“可是,主公啊,眼下是攻取彭城的绝佳时机,我们就这样放弃的话……”

萧何摇头,目露不忍之色:

“天降大雪,乃是天时,我军这才得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距离彭城二十里开外的鸡鸣村。

我军和沛公军将领的家人,都被困在沛县,两军将士自然奋力攻城,此乃是人和。

除此之外,我军还有周苛周昌两人的计策,掐着时间就要去实施了。

召回韩信、曹参、夏侯婴、周勃等将军们的令书,也已经发出。

就等着秦军出城之后,钻到我们的包围圈里来。

这是什么?

这就是地利啊!

天时地利人和,乃大军攻城野战,必胜的三则,我军全部都占有。

合该我军击破彭城!”

“此等天赐良机,就在眼前,如何能够放弃啊!”

“这……”

殷通一时间还真的是被萧何说的有些心动起来。

“哗啦”一声。

就在此时,十多个身穿精炼铠甲的猛汉,在虞伯的带领下,突入军帐中来,带着一股刺骨的寒风一并袭来。

“主公,兵马已经整顿完整,就等着主公一声令下,我们就去迎战贼军了!”

萧何一看殷通脸上杀气显露,便抢在他下令之前,再度劝说起来:

“主公三思啊!

眼下确实只需前往秦嘉军中游说一番,定然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从而结合秦嘉军的力量,一并攻取彭城!”

殷通眼神一凝:“万万不可,军师之身躯,于我而言,远胜于彭城之重,断然不可为了此事,让军师以身涉险!”

萧何听了这话,又是感动,又是郁闷。

自己看起来像是那种不怕死的人吗?

“主公,那畔当初之所以被秦嘉斩杀,不过就是因为陈胜的大军远在陈县,无法威慑秦嘉而已。

再加上这畔,前往秦嘉军中,本意就是为了夺权,凌驾于秦嘉之上而已。

所以,这作为陈胜使者的畔,方才会被秦嘉所斩。

可属下不一样啊!

属下一不是去秦嘉军中夺权,二有主公领兵就在阵前。

这秦嘉又不是愚蠢之辈,又怎么可能在两军情况不明的时候,就贸然对属下下杀手呢?”

殷通听着萧何这么一分析,却也还觉得有几分道理,可他还是摇头道:

“不行,我将军师看作自己的亲……亲手足,决不允许军师以身涉险!”

说完这话,殷通就转头看向了虞伯,准备下令。

虞伯等身披精良铠甲的猛汉,立刻纷纷抱拳,身上的铠甲顿时发出铿锵有力的威武声音来,一股铁血之气,顿时冲天而起!

“主公!”

萧何着急的脸上都是汗珠往下掉。

“您就听我一言,我肯定死不了的啊,要真是会死的话,我怎么可能去啊?”

萧何也是聪慧之人,说话素来委婉,可堪一听。

但是此刻,却着急得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来……

殷通愣了一下,一咬牙,就要不理萧何,继续下令。

正在这个时候,周苛忽然快步走进军营,径直走到了殷通跟前,抱拳道:

“主公,军师言之有理,若主公担心军师安危,不如让我陪军师同行如何?”

周苛看到军中士兵披甲提弓,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立刻找人问之后,就来到了军帐外。

正好听到萧何自我请缨为使者,殷通却颇为不舍的一幕。

殷通摇头道:“我虽然与你周苛你认识的时间不久,可我也极为看重你。

此番不值得你二人去以身涉险,我们只要且战且退,放出风声去,说彭城已经为我军所有。

如此一来,秦嘉就算是对这个消息有所怀疑,也必定不敢全速追击我军!”

“如此一来,我们不就有了和韩将军他们会合的机会?”

殷通完全不担心,只要有了自己的好大儿韩跑跑,谁来了都是要跪在地上做孙子。

“报!主公,敌军和我军相距只有三里地,两军的斥候已经互相发现了对方!”

正在这个时候,军帐外传令兵的声音猛然传来!

萧何焦急的额头上都是热汗:“主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主公,周苛虽只有一人,但却一定可以保军师周全!”

殷通看了看两人,心思飞快的转动着。

让萧何去?

还是……从心呢?

电光石火之间,殷通眼神猛然一凝的看向了萧何!

萧何也极为动容的看向了殷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