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莫名不爽

众人虽只听到只言片语,但有亭中所见在先,一时心中了然。

丁贵不禁为吴老伯高兴,只盼莫再生事。

很快众人来到亭边,里面当然早已空空。

山谷两旁一片黑暗,但九间茅屋异常清晰。

刘老伯不作停留,领着众人便走向崖脚茅屋。

正是距吴老伯茅屋最近的一间。

不过此屋很大,连搭建的木头也粗壮许多。

整体看上去更显牢固结实,可堪强风劲雨的袭扰。

而且正面单开的木门连有铁链,好似铰链作用,比之吴老伯的挡门可是更加方便。

刘老伯飘上前,直接推开木门,吱吖——

一声轻响后,室内情形一览无余。

屋内宽广,堪抵吴老伯茅屋两倍大小。

正中立块巨石权作石桌,上面空无一物。

石桌两边仍然空旷,显然没有日用之属。

石桌往后有一张草床,或说石床更妥贴,因为周边全用碎石围搭。

床上干草厚实,不少都已探出边沿。

不过此时正有一人侧卧于上,悠然自得。

正是黑子!

王小单,众人闻名已久,也是对吴老伯敌意最浓,险些大打出手之人。

这是他的住处?

照理说,刘老伯不是该领他们先看茅屋吗?难道又想先见邻居?

“黑子!你怎么躺在这里……差点吓死我了。”

刘老伯颇为诧异地问道。

丁贵了然,黑子并不住这。

“刘老伯,这里又没人住,我怎么不能躺这儿?才发现这床确实不错,我就睡这了。”

黑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神情活似一个无赖,一双小眼有意无意打量众人,最后落在付微身前。

“黑子,你是打算在这住下了?还是就睡一宿?”

刘老伯略收敛形容,认真问道。

“哦,我也不知道,也许今天睡在这,明天也睡这,就看心情了,想睡哪就睡哪。这不正空着么。”

黑子有气无力道,似困乏许久。

丁贵等人也不是呆瓜,对方佯作懒散,轻视作梗,分明是想逼退众人。

刘老伯只待再说,却被付微一把拉住。

他在一旁早就蓄怒半晌,眼见事情分明,朗声问道:

“刘老伯,这里是谁的茅屋,还是早已没人住了?”

“这……”

刘老头望着黑子,支吾着,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此刻,黑子正缓缓坐起,无视付微的满脸怒容,却对吴老伯斥道:

“无心鬼,你还敢过来,不乖乖回你的狗窝躺尸去,来这讨打不成!”

这是下马威?

吴老伯分明站在人群边上,离门口最远。

这样也能被威吓,实在欺人太甚。

“我……我带几位……新来的朋友,来见……见老邻居,以后大家好相互……照应。”

一句话说完,吴老伯恐已使出吃奶的力气吧。

丁贵在一旁惊叹不已。

除去衣衫,这样一个富态的地主老爷,怎么也有如此卑微的一天,真是大开眼界。

付微正待帮腔,却不想还是慢了一嘴。

“这里早就谷小人多,我本打算明天就去拆了你的狗窝,不想你倒先领着这些下三烂过来。奉劝你早早随他们滚远点,否则我要你们全都好看!”

黑子再也不掩饰对众人的涛天敌意,铁了心要和大家作对。

喝骂吴老伯不算,现在将几人一起威胁上了。

吴老伯惶恐不已,瑟缩着偏过身去,不敢言语。

作为外来人,丁贵深知轮不上自己说话,一时束手无策。

只是心中怒火直腾腾上冒,无法平抑。

“黑子,说什么呢,你是不是晚上酒喝多了。我正想着把大家聚到一起,给大家介绍一下新邻居,你倒好,跑这来出洋相,还不赶快回去睡一觉。”

刘老伯沉着脸,大声规劝道。

“刘老头,我喝点酒算什么,不就是没喊你么。我看你也是老糊涂了,这里哪容得下污七八糟的人。“

说完,黑子突然飘过来,瞬息便至门外。

众人不明所以,慌乱后撤几步。

只见他已伸手揪住吴老伯衣衫,嘴里怒道:

”我让你作恶多端,让你不老实……”

吴老伯虽有防备,仍被拿住,一时衣领太紧,肋得难受。

不过很快他发力一扭身,终于挣脱,连连后退。

付微和刘老伯连忙迎上,一把扶住。

丁贵不敢相信,黑子一言不合就动手,而且已来到身前。

不敢再大意,将小豆子扯到身后,只当前立定。

不想黑子的手却已朝他探过来,一拳正攮在胸口。

丁贵十分疼痛。

这才明白过来,黑子分明是先发制人,难道自己看上去是最软的柿子?

众人同时被推搡开,但付微见丁贵瞬间吃了大亏,不再废话,抬腿便踹向黑子。

正中黑子腰侧,不过他似有防备,生生挨过,只一趔趄,便后撤到门边。

稍一探身,众人再看时,他双手已横握一根长棍。

当是早已准备在侧。

看着黑子一脸狰狞冷笑,众人心中发寒。

何来如此大仇,非得动手?

丁贵轻抚胸口,满脸不解。

付微向他们示意一下,便要去寻个趁手的“兵刃”。

丁贵一把拉住并摇摇头,心中认定冥地广阔无边,实没必要在此地相争。

不过要让他们离开,至少得弄清原尾。

此刻痛感已淡,他便苦口婆心道:

“黑子,你叫王小单吧?这一拳我受就受了,可以不计较,我们也可以走,但你得说清楚,为何敌视我们?哪怕吴老伯再怎么伤天害理,自有地府管束,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只要说清楚,我们离不离开,实在无所谓。”

“丁兄,和这恶鬼多说无益,他伤你胸口须得讨回来才是。”

这时,一旁的万家豪愤愤不平地说道。

看来这书生也是气得不轻。

小豆子和付微同样怒目圆睁,频频点头。

尤其小豆子,抱住丁贵大腿,生怕他上前的样子。

丁贵心中一阵感动,伸手摩挲他的小脸,只定定望着门口的黑子。

黑子面容稍紧,不过只是回看一眼,并不说话。

不知是在酝酿,还是不屑回答。

一时双方僵在屋前,刘老头回到众人身前,拍拍丁贵。

同样疑惑问道:

“黑子,你小子怎么回事?有话不妨说出来,只要有理,我也支持你。不过,我都试过,他们四位品德没得说,你大可放心。”

“刘老头,你最好别掺和。我就是看他们不爽,这里偏容不下他们!再多说,你也可以滚蛋了。”

黑子虽开了口,却火气更盛,还是没有个像样的理由。

而且连刘老头也不放在眼中。

如果仅是看四人不爽,那还不如说小孩子打架,只是因为多看了一眼。

不会这么离谱吧?

丁贵自认足够大度,奈何黑子实在不讲理。

无论生前还是如今,他拿这种人是一点半法没有。

他动手不愿意,动口更没劲。

算了,爱咋样随他去,伤自己的颜面可以不在乎。

这里还有书生万家豪,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也能怒而杀妻。

还有被逼暴走,捅死官差的付微。

当然这两种行径,可要不得。

至于刘老伯和吴老伯,想来长久以来,也拿黑子没招,否则不会一直哄着对方说话。

说黑子是此地一霸也不为过。

“妈了八子的,今天我还就要住这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丁贵正在胡思乱想,付微已当先一步,来到众人之前,压着声音,几乎一字一句道。

看得出,他也是到了暴走的边缘。

丁贵怕他吃亏,对方可是有根长棍在手,忙从地上捡起一块稍大的石头攥在手中,准备随时策应。

万家豪也有样学样捡了颗,不过实在太小,只能暂时充个“门面”。

还是小豆子眼尖,从一旁草丛里拽起几节枯藤败枝,抢着交给丁贵。

丁贵接过,递给付微一节。

他也不推却,握在手里,似是瞬间胆壮不少。

再看黑子刚刚还气焰嚣张,见三人欲要斗上一斗,马上神情紧张,严阵以待,木棍也换到右手单握,像是随时准备挥出。

一张黑脸更加阴沉,似是正在权衡利弊。

“黑子,有什么话,赶快说清楚,大家又没有深仇大恨,犯不着非得闹得不可开交。如果你说不出个理由,我们干脆将其他人都叫过来,让大家决定他们去留……那就这么定了,你们等着我带人来。”

刘老头见情形崩坏,突然开口,又见黑子一时没有反对,赶紧抢着定下来。

黑子一直低头打量,却不说话,似是认可。

不过,丁贵却觉得他像是顺了台阶下来。

之前一切行为更像虚张声势,难道是三人的气势让他识起时务来?

早知如此,真不用白挨一下。

刘老头也不管丁贵等人什么表情,转头对吴老伯道:

“吴老弟,你先在这里照看着,我去去就来。“

眼看刘老头一溜烟朝隔壁茅屋奔去,吴老伯便来到丁贵等人身边,再看黑子明显没有动手的打算,就要接几人手中的石头和枝藤。

丁贵轻拍付微稍作示意,众人也没什么好矫情的,自让他取走。

付微不愿面对黑子,只走到一旁,目光紧随刘老伯方向。

一时茅屋前寂静如冰,耳朵里能听见刘老伯奔走相告及细细解说的话语声。

不到小半柱香时间,就见一行五人从亭边飘来,行色稍匆,却不声不响。

转眼间已到近前,大家抬眼互望。

黑子脸上稍松,仍是当门而立,并不多话。

丁贵看去时,早已见过的两个标致女鬼,在外侧草边俏立。

正靠在一处,缓缓低头轻语,不时拿眼瞥一下丁贵吴老伯等人。

此时羞态与先前亭中所见大方模样,千差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