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就要到她了,情况还是一样的,也不知道她是应该担心还是应该放心了。
或许,川遥久华真的什么香都不喜欢,她进去了也是露个面就出来了。
然后他们松了口气,他也松了口气,自此互不干扰,各过各的,皆大欢喜。
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到平淡无波之后,温孤冷顶着一贯现于人前的清冷容色进去了。
行至院中,行了一礼,等待审判。
梁木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主子,并无其他指示,便请温孤冷出去了。
温孤子慵和温孤冷心里同时松了口气,全军覆没也好,总归都是安全的。
没想到温孤冷刚转身,都还没来得及抬脚向前迈一步,清泠如玉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等等。”
正在闭目养神的那位爷睁开眼睛了,看着背对向他的温孤冷,说了第二句话。
“你过来。”
温孤冷劝自己莫慌,然后依言走到离他三步之遥处站定,恭敬请示。
“不知华公子有何吩咐?”
“抬头。”
她依言抬头,只是还垂着眼,没有与之对视。
“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温孤冷。”
“温孤冷。”川遥久华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拍板:“就你吧。”
祖孙俩的心情一下就从天堂落到地狱了,他不是厌香吗?为什么还真选了一个?难道是她不香?
千幽香是她自己配制的,香味清甜幽远,闻之心旷神怡,隐有缥缈之感。
虽不是浓郁香品,但也没那么气息寡淡吧?
温孤长风他们用的佩香她也都知道,浓淡皆有,显然他是不挑的,都排除了,难道是他嗅觉突然失灵了?
川遥久华可不会管他们什么心情,选了便是选了,由不得他们愿不愿意。
人挑好了,温孤子慵他们也不好再多打扰,只好先告退了,独留温孤冷一人在这儿应付传说中的活阎王。
温孤冷正忐忑着,活阎王走到她面前了。
“看着我。”
温孤冷乖乖抬眸,奉命瞻仰活阎王的风采。
长眉入鬓,目光深遂,墨色瞳仁竟像宝石一般透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肤色白皙到几近透明,冷冽慑人,却也难掩贵气。
饶是见过不少美男子,温孤冷也不得不赞一句真真是人间绝色。
只是这位风华绝代的美人除了惊艳之外,给她的惊吓也不小。
银发墨衣,莲华容姿,最是容易让人过目不忘,根本没有认错的可能。
前不久她还惋惜蓝颜薄命的濒死之人,现在竟然好端端的站她面前。
有影子,是活的。
看来她听见的破风声确实是他的人,还用不知道什么灵丹妙药把他给救活了。
等等!
若真如此,那半路杀出来同她交手的人该不会也是他的人吧?
那几个人都被她灭口了,应该没有暴露她的身份,只是,她的千幽香会不会好巧不巧的被他捡了?
那香是故应晚特意帮她调配出来的,就算落入旁人之手,也很难破解其中的秘密。
毕竟千幽香针对性极强,完全是为她一个人量身打造的。
于她而言,那是能易形易声的灵药,于旁人而言,那只是一味香品。
只是,川遥久华的嗅觉会不会特别灵?挑中她会不会就是因为她身上的香气?
若真如此,就算没有证据,他也肯定起疑心了。
若是知道她就是救他在先,杀了他属下在后的人,他会饶她一命还是直接把她咔嚓了?
这事儿,悬了。
温孤冷的思绪翻涌,但面上依然平静如水,只是刚抬头时没有防备,泄露一丝震惊。
温孤冷在“瞻仰”川遥久华的时候,川遥久华也把她打量了一番。
剑眉星目,颇有几分英气,肤色和唇色稍作修饰,加上尚未完全长开的些许稚嫩,倒还真是雌雄莫辨。
也亏得她年纪小,乔装起来不难,若是再过两年,完全长开了,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吧?
毕竟,温孤灏和虞舟遥都有一副好皮囊。
至于外界传言她的性格不易接近,在见过她或真或假的言行后,便知那是她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原以为她的目的就是同人保持距离,免得原形毕露,有损威仪或者被人利用。
却不曾想她竟是女子,易形为主,易容为辅,倒是颇有意思。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立了半柱香的时间,川遥久华终于移步进屋了。
“进来。”
温孤冷跟着进去,一言不发的等候吩咐。
川遥久华把手搭在桌上,示意温孤冷为他诊脉。
温孤冷犹豫了一下,让她诊?会不会草率了些?她又不是什么名医,还是说他只是想试试她的水平?
看她没动,川遥久华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温孤冷只能硬着头皮伸手,搭上他那尊贵的脉搏。
两载寒毒,她果然没有认错人,没想到她就那么随手一救,竟然救了个活阎王。
可能还随手一杀,把活阎王手底下的小鬼给灭了。
也不知道他来温孤府,同此事有无干系?
“如何?”川遥久华明知故问。
温孤冷有些服气:“公子真是洪福齐天,想来那位配药的高人研究出解药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中毒这么久了还活着也就罢了,毒发时落温水里还能活……
当然,肯定有她一份功劳,但这命着实是硬,不服都不行。
“他不行。”川遥久华看着她:“你来解。”
“我?”
温孤冷觉得他在开玩笑。
“草民才疏学浅,杏林无名,不敢拿公子的性命开玩笑,公子还是另择他人吧。”
川遥久华看着她,似笑非笑,语气寒凉。
“堂堂温孤氏八公子,家主继承人之一。”
“人人都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想竟谦虚至此,是觉得本王一个命弱之人,不值得你费心吗?”
温孤冷心里一凛,委屈着自己的膝盖。
“草民绝无此意,还请王爷明鉴。”
“没有最好,起来吧。”
川遥久华的语气依然没有温度,只是少了一丝戾气。
温孤冷起身,态度极为恭敬,正要推辞,面前的川遥久华竟然开始不做人了。
“今后便由你为本王解毒,在毒未解之前,本王会一直住在温孤府,若是你解不了,本王死在温孤府了……”
话说到这儿他便止住了,但那寒凉的笑却把他的意思表达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