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孩年纪和苍兰相仿。身材高挑,容貌俏丽,眉宇之间却有一股凛然英气。阿兽心想:“想要进入塔塔城,就要着落在这位姑娘身上了。看她是个女孩子的分上,我尽量不伤她性命就是。”阿兽脚步轻移,筹划着该如何潜入。
不料那跪在毛毡之上祷告的少女似是心生感应一般,缓缓转过头来。阿兽一惊,还没来得及细想,突然一枚贝壳穿过帐篷缝隙,迎面砸来。
仓促之间阿兽只得抬手去接,只是那贝壳来势太猛,他难以控制力道,“咔嚓”一下竟把它捏得粉碎。这枚贝壳本是轻薄之物,被少女那一掷竟掷出挟风恃雷的声势,手劲当真不小。
那少女从毛毡上站起身来,整理衣襟,冷冷说道:“哪里来的客人?不如进帐一叙。”
阿兽见行踪已败露,索性挺起胸膛,撕开篷布,迈步踏入帐篷之内。守卫的两名兵士听到动静,持刀冲了进来。那少女毫无惧色,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守卫退下。
阿兽眼见这少女眉清目秀,稚气未脱,漆黑的长发如瀑布般不自觉地披散下来,在上面绾成一个高高的发髻。发髻上点缀着黑色的羽毛。一条黑色的链子搭在她的额头上,气势逼人。不过,这一切都是在为她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庞做着点缀。向上挑起的眉毛,湛蓝的大眼睛,腰间悬着一柄宽刃长剑,英气逼人。
不过,阿兽所不知道的是。他眼前面对的这位英气少女,实则是春日宫妃殿下的幼女,阿梦同母异父的妹妹。
阿兽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见春日宫妃:品貌双全,体态丰盈,宛如一朵鲜花,冁然盛开。
宫妃殿下的头发漆黑,云髻盘鸦,光洁莹润,垂下的几根发丝,次第同丰腴、雪白的颈项融合一体,一直飘散于穿着华服的浑圆的香肩之上。她端正姿势,径直果断前行,玉体轻摇,那动作虽然没有传到裙裾上来,但在阿兽眼里,那好似扇形展开的香气馥郁的白色,随着乐声的旋律,宛若山巅的残雪,于飘忽不定的云影里时隐时现,或浮或沉。
那是阿兽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那令人目眩的女性美的优雅的核心。
阿兽走在廊下,半道打了个趔趄,一瞬间,宫妃殿下的裙裾向一边强拉了一下。殿下微微侧过头来,朝着失态的少年亲切地一笑,丝毫没有嗔怪的意思。
宫妃殿下并非明显的回头观望,她依然亭亭玉立,只是稍许侧过脸来,略过一丝微笑而已。这当儿,几丝髻发轻轻飘过直立的雪白的面颊,端正的鼻子无意中显得清净而挺秀……殿下一瞬间的侧影,犹如微微倾斜的某种清净的结晶的断面,玲珑剔透,又像刹那间一闪即逝的彩虹。
少女眼见面前的男子,白嫩的面庞透着几分红晕,面貌端丽,充满柔情的眼睛挣得大大地,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放射着明丽的黑黝黝的光亮。少女一时竟想起了“美丽”二字,而且美得那样出众。
少女同样不会想到的是,眼前这位“美丽”男子,竟然是自己姐姐的心爱之人。
不过,这丝毫不奇怪。阿梦和少女也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就像那四起的迷雾,似乎有太多的秘密笼罩在这迷雾之中。
少女伸手把头发撩到肩后,湛蓝色的双眸紧盯着阿兽看了一番,这才说道:“只要你们把金边马兰旗挂在城头,宣誓效忠布雷王爷,我自然就没了出兵的道理。”
阿兽不由皱眉,怎么无来由的讲了这样一番话。
少女把手按在剑柄上,走进两步,目光湛湛:“我军要攻取思南城,为布雷王爷加冕扎鲁王,没那么多耐心在此虚耗。”
阿兽叹了口气,索性说道:“倘若将军不肯退步,那我只有得罪了。”他话音刚落,双掌猛然出招,迅疾如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