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大学,是全国前三的教育高校。
过去多年,我又一次漫步在西京大学的操场上,一切似乎又能回到起点。
人说人生从来是一条直直的没有一点偏差的跑道,一步落后就会步步落后。我曾经也将这样的观点视为人生奋斗的圭臬。
我来到西京学到的第一课就是直接地感受到的一种无形的能压垮人脊梁的差距。
当时的我才历尽千帆滚到西京大的起跑线,他们已经开着飞机,卷起尘土不见影子......。
我是从农村里出来的孩子,我自觉自己有一种能被别人轻易察觉到的穷酸气质。我一度以为西京的大能够忽视我这样的小人。这样的状态很理想,我只需要隐藏在众人身后不用理会其他的事。
但我的玻璃心总是将我的注意力拽向外界。我会常常因为自己土气的穿着,和手里的馒头配咸菜感到一种无法自拔的自卑。
加上那时我,黑黑的瘦瘦小小的和总是莫名泛红的害羞的脸,这些我不出众的外表,让我自卑得顺理成章,也就渐渐脱离于人群外。
其实那时我的成绩也一般,四年大学没几个老师能记住我。我对自己的评价不爱表现,畏畏缩缩,爱躲在人群中隐藏着自我。
“但你现在是远近闻名的作家了,看来人生不是一条僵直不变的跑道。”于雅思挽着徐青的膀子摇晃,一脸赞赏崇拜的表情。
于雅思西京大学法学博士,今年刚满29岁,也算年轻有为。
与今年已经40岁的徐青算是老夫少妻。
有人说女人爱情的基础是崇拜。对于这个观点徐青很拥护。他说女人的爱情的开始是慕强附带的安全感。
他们作为五年前鲁荣渔9527号公海杀人事件的亲历者,徐青在那样绝望的境地里,给予于雅思的安全感是他们恋爱的契机。
“徐老师!徐老师!”
两人停下脚步转向身后。
“徐老师,签售会快开始了。”一名马尾女学生气喘吁吁地通知道。徐青点点头跟随着女学生走向发布会场。
走了没几步,女学生转过头试探性地问道:“您能给我签一个名吗?”,女学生巴巴望着徐青,她希望徐青能够答应她。
“可是我现在没有笔....”徐青左右探包,找笔。
“这里有,徐老师!”女学生从口袋里捞出一支签字笔和小小的记事本。
徐青洋洋洒洒地熟练地在记事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走进文学院报告厅,已经是人满为患。保安从拥挤到肘碰肘的喧闹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来,徐青得以走上台前。
现场布置得很好。
舞台暖暖的灯光打在原木的小桌子上。桌子上有设计地摆放着三本自己的作品《每日故事》。
成名多时,徐青还是对于周围人设计的贴心很敏感。
主持人示意准备好了,摄像一切准备就位。
“首先,今天很高兴徐老师能到西京大学来。”主持人首先开口道。
下面掌声雷动,这可是真的徐青啊!
徐青微笑点头道:“这样说倒把我当做外人了,我也是从西京大出去的。读书的时候也在这里和喜欢的女孩压过操场。”
下面一阵喧闹。
主持人笑道:“既然您是回家,我们也不客套了哈,直接进入小纸条环节。”
说罢,一位带着工牌的工作人员端着一小纸箱走上台前。
“这里面是在场同学写给您的小纸条。”主持人将小纸箱抱在跟前,摇了摇,“您随机抽7张纸条。”
徐青伸出手先掏出7张纸条依次打开。
主持人拿起第一个纸条读道:“听说您是5年前鲁荣渔9827号事件的亲历者,这件事对您的创作产生了什么影响吗?”
徐青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小纸条,看完内容,对折小纸条沉声道:“无疑是的。对我的影响很深刻。作家是一种向外输出的职业,但不能一直输出不输入。而输入东西一是通过广泛的阅读,二则是生活的实践。很有幸我过去的经历带给我现在的东西也很不幸我曾经的经历。因为这些或好或坏的经历,让我明白生活中有很多可爱的东西,值得我们去珍惜的。”
台下的于雅思看着徐青眼眶里转着点点泪光。
于雅思知道自己和徐青在一起是一件偶然但也是一种必然。
那件事后除了眼前这个男人,她再找不到一个可以给她绝对安全感的男人了。
之后的纸条大多是问些私人八卦的问题,徐青侃侃而谈,应付自如。
最后一张纸条:“看你现在过得很好,我很高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聚,明天16:00点我在金湾等你。”
主持人机敏地察觉到这个纸条的信息,见此高声道:“韩进步是那位!韩进步同学!”
现场摄像心领神会地调动摄像机在观望的人群中搜寻。
“韩进步,韩进步。老徐,你有叫韩进步的朋友吗?”于雅思端着方向盘,看着前方拥挤的交通,点上了一根烟念叨。
那件事之后于雅思学会了抽烟。于雅思以前不信,小小的滤嘴带着火星子拥抱着干枯的烟草堕落,从鼻子嘴巴吐出来的云雾,似乎能吸收世间所有的不快乐和烦恼。
过去,她对烟的定义是坏孩子的作案工具......。
她喜欢抽了一根又一根不愿意停,直到肺筋疲力竭才悻悻放下夹烟的动作。
“没有。”徐青轻轻从于雅思口中抽出快烧到滤嘴的烟。
于雅思抽烟一直有这个习惯。
于雅思轻轻一笑,伴着最后一口烟吐出肺。
“韩进步.......”徐青说话说道一半闭嘴了。
“怎么了?”于雅思问道。
这时候墙面的车开始动起来。
“我从来听过这个名字。像是上个时代的人名。”但那张纸条写的话又让徐青感到熟悉。
“不论是谁,人还是要去见的。”徐青放低副驾驶座,躺着眯起眼。
“也好,万一是以前的朋友。不见倒也不好。”于雅思喃喃说道。
徐青眯着眼,像一只老猫,轻声说道:“思思,等会到家附近的菜市场停一下,买条鱼我来做。”
他说话的调调总会让人想到这样一个画面:一直趴在围墙上晒满太阳后归家的三花色的长脸猫猫。
于雅思看着前方,面带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