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半路,面前是一大片草甸子。纪青山减速停下,把车停在路边。
豆豆似乎认识这个地方,四个小短腿猛蹬。
“怎么了?”舒眠跳下来问。
纪青山指指草地说:“这是豆豆的游戏场。”
“啊?”舒眠没想到豆豆还有这待遇。
纪青山把豆豆抱下来放在地上说:“这个坏蛋不喜欢别的狗,没法去狗公园。所以我就找了这片荒地。跟它扔球玩。”
他一面说一面从书包里翻出一支脏兮兮的塑料球。
豆豆的绳子被解开,它开始站起来蹦。
纪青山摘掉头盔,甩了甩自己细软的头发。娴熟的颠了几下球,突然一个发力,把球猛甩出去,豆豆像一道黄色胖闪电一般冲了出去。
舒眠虽然拥有豆豆很长时间,可是却很少有机会带着它出门。她过去连遛狗都是能省就省,更不要提带狗子出来疯跑了。
塑料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草里。豆豆雀跃的跑过去,靠着嗅觉很快找到球,呼哧呼哧把球叼回来。
纪青山一接到球,半秒都没停又扔了出去。豆豆转身的同时,他也撩开长腿跑了出去。
肥美的草甸上,初春的绿草随着微风起伏。一人一狗在草地上飞奔。纪青山额前的头发被风吹起,人肆意的笑着。狗狗跑的快,捡回来球跑到他脚边绕来绕去。
舒眠眯起眼睛,含笑看着这情景。
从小到大,围在她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带些目的性。家里虽然身处这个圈子,却对这个圈子的人特别防范,说白了,还不是因为娱乐圈里的人太功利?
如今第一次独自制作项目,站在名利场的中央,周围的事情千头万绪,她并没有能力理清,只是被项目推着往前走。
在来到纪青山的小院之前,她是无比焦虑的。自打在那院子里遇到纪青山和他周围的人,节目开始走向正轨,她的焦虑也在缓解。
那一夜看着纪青山抱着豆豆熟睡的时候,她赫然发现折磨她好久的口疮都不见了。
纪青山很快跑回来。他把球扔出去之后,弯着腰扶着膝盖大口喘息。
“纪老师,您该锻炼身体了。”舒眠抓紧机会挤兑他。
纪青山喘着气抬起头,不在意的笑笑说:“这不是给舒总卖命呢吗!”
舒眠其实并不惊讶他的虚。他们这些音乐人昼伏夜出,抽烟喝酒,身体素质都不怎么样。
“你应该看看瘦猴跑步,上次跑了两步就栽到草地里了。摔了一脸狗屎。”纪青山按按胸口起身说。
舒眠听他提起瘦猴,突然想起上次两人吵架的事。
“瘦猴的女朋友回来了吗?”舒眠冷不丁问。
纪青山摇摇头说:“掰了。”
“喲……”舒眠假装惋惜。
纪青山则是一点都不掩饰对娟子的不屑。
“我早就料定那女的不是真心。”他淡淡的说。
“那……瘦猴呢?想通了吗?”
纪青山眼神一黯,没说话。舒眠立刻明白了。
“其实,感情这事……旁观者真的很难给意见。冷暖自知。说了不落好。”舒眠若有所思的说。
“要是别人我可能也就不管了。主要是瘦猴这人……选女人特别没脑子。一再吃亏。”
舒眠偷瞄他,总感觉他说这话时透着一副阅遍天下美景的口气。莫非他经验丰富?
她仔细斟酌着怎么打探虚实。
“纪老师写过好多情歌,应该对感情很有感悟吧?”
纪青山则似笑非笑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光看瘦猴被女人折磨,就可以写出好多歌了。”
舒眠一顿,随之哈哈大笑。
她虽然不完全相信纪青山这番话,但还是很喜欢他这个答案。
人近三十,童颜常驻,笔下歌词细腻感人,自己却如白纸一般,用一副无辜脸庞感叹自己没人爱,这是多好的偶像人设!
“纪老师真的应该到台前来。”
“我还想多活两年呢……咳咳……”
风吹的纪青山连连咳嗽。此时豆豆再次叼着球乐颠颠跑回来。身旁走过一个抱着小孩的农村大妈,站在田埂上看热闹。
“这狗是什么种,很贵吧?”大妈好奇的问。
舒眠笑笑说:“这是柴犬。它血统不算很纯,所以没多贵。”
大妈仔细看豆豆说:“怪不得它毛不好。”
春天豆豆正脱毛,身上有的地方凹凸不平的。
纪青山听了这话,脸立刻耷拉下来了。他皱着眉头盯着大妈手里孩子的小秃头说:“人也有毛不好的,跟种没关系。”
大妈听不出好赖话来,还在自得其乐的评论豆豆:“这狗几岁?”
“刚一岁。”
“哎哟,这样子不像一岁呀,看着很老的。”
纪青山突然像吃了炮仗似的,他抱起豆豆冷笑一声说:“我看您也不像才七十,也挺老的。”
大妈才五十出头,她老人家瞬间石化。他们村里人家长里短时,是不会因为一只狗而急眼的。眼前这个戴眼镜的帅小伙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哎你这个人,我说狗呢,你怎么说我?”大妈指着他喊。
纪青山拉着舒眠上车,狠狠踹了一脚油门,回头说:“我说你们家孩子行吗?”
话刚说完,他不给大妈回怼的机会,已经绝尘而去。
车子开出田埂,舒眠回头看看茫然的大妈,笑到不能自已。
“哈哈,纪老师您太毒舌了。”
“说我老没事,就是不能说我的狗!”
问题是您一副吃了唐僧肉似的容颜,谁也不会说您老呀!
愉快的乡村半日游结束,回到小院里,纪青山不知从哪找了一把斧子,在院子中间拉开架势劈牛犊。
一斧子下去,血花四溅,舒眠吓得抱着狗躲得远远的。
纪青山一面忙活一面给舒眠解释为什么要给狗喂生肉。
“狗是狼驯化的。它们的肠胃最适合消化生食,吸收得好,而且啃骨头对它们牙齿好,和刷牙一个效果……”
舒眠伸手掰开豆豆的嘴,果然一嘴小白牙。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舒眠单手接起来。
来电话的是合作平台的老总。舒眠恭恭敬敬的听着,可是越听面色越凝重,渐渐眼里透出惊惧来。
纪青山觉得她脸色不对,提着斧子走过来。
舒眠颤抖着手按掉电话,顶着一张白脸抬头说:“隔壁平台也在同一时段开了一档音乐综艺。领导说为了碾压他们,要把爆裂潮音从录播改成直播。纪老师,您说我是不是应该先死一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