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瓜把吉普车的车门打开。纪青山来到驾驶室门前试着上车,竟然没上去。
“行不行?要不直接去医院?”花瓜扶着他问。
第二次纪青山好歹是爬上去了,人直接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一只手垂下来放着身前,连攥拳头的力气都没有。
车外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人一着急就话多。
“哪个孙子弄的音箱?”
”没看见,光顾着捂耳朵了。我TM都快吓出心脏病来了。”瘦猴拍着心口说。心想琪哥还是结实,跟没事人似的。
“强子干什么吃的?是不是光顾着和小严聊天了?”花瓜不知道气该往哪撒。
瘦猴摊手:“小严早回家了。强子估计是太困了。也是一眼没看住。”
花瓜看纪青山实在难受的不像样,举起手犹豫着问瘦猴:“要不你给他揉揉后心?”
瘦猴使劲摇头:“你揉吧。我怕他好了骂我。”
此时纪青山勉强撑着方向盘起来,满脸烦躁的看他俩。两人立刻噤声。
“让他缓缓。咱们上那边抽烟去吧。”花瓜指着树后说。
瘦猴连忙点头,临走不忘朝着纪青山喊:“撑不住叫我们啊!”
纪青山举起一只手往一边挥了挥,示意他们哪凉快上哪去。两人如释负重走了。
纪青山一个人趴在方向盘上,像个坏玩具似的不动弹,熬了好久,好歹是缓过来了。
此时停车场外有引擎声,一辆小车歪歪扭扭开进来,大大咧咧的停在两个车位之间。
纪青山撑着起来看来人,一眼就看出是谁了。
舒眠熄了火在驾驶座上耽搁了好久,大半夜的她对着镜子仔细的补妆,撩着头发左看右看。一切都满意了,才拿过手边的两杯咖啡打开车门。
托着咖啡刚一下车,她听见软软的一声唤:“老板……”
夏日的月下只有蝉鸣,这一声虽轻,却飘入心底。舒眠还没回头就先笑了。
转过身来,只见纪青山一个人坐在车上,门没有关,人懒懒的靠在座位上。
舒眠迈着猫步走过去,没有开口。
纪青山先问:“怎么这么晚倒回来了?”
舒眠心里有不少理由,但是她懒着说。
“咖啡?”她把一杯咖啡递过去。
纪青山犹豫了一下接过去,没有喝,只是放在手里捂着。大夏天的,好像手冷似的。
“合唱练完了吗?”舒眠问。
那人想了片刻,才想起刚才自己忙活什么来着。他微微点头,突然指指身旁的副驾驶说:”上来?”
舒眠手下一紧,死死握住咖啡杯。用尽全力不让自己显得慌张。她咬咬牙,没有迟疑,直接绕过去坐上副驾驶。
纪青山这边随即把驾驶室的门关上,顺便用眼神给藏在树后抽烟的两人示意,让他们不许靠近。两个人赶紧掐了烟,猫着腰跑了。
车内封闭,气温骤然升高。舒眠侧身坐着朝向纪青山。那人还是像软绵花似的靠在座位上,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脸色。
为了缓解尴尬气氛,舒眠问:“明天要上台了,会不会紧张?”
“我这辈子只有上台不紧张。”那人很拽的给自己总结。他上台的经验很丰富,唱歌也手到擒来。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不如现在紧张。
舒眠慢吞吞的继续问:“突然宣布要上台,都是因为琪哥吗?”
纪青山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浅笑一声说:“因为咱们的约定。”
他没有说“也是因为咱们的约定”,似乎舒眠是他妥协的唯一原因。
舒眠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赶忙回头看窗外风景,掩饰神色说:“月色真美!”
纪青山一愣,他眼神闪烁看着舒眠的后脑勺,他不太确定这女孩是偶然感言,还是知道这话的出处。
此时舒眠突然回头,定定看着他的眼睛问:“你觉得呢?”
纪青山被问得灵魂出窍,他哪里敢否认,只得顺着她说:“今晚月色真美。”
这一下舒眠顾不得矜持,明媚的笑。
纪青山松了口气,他撑着起身,眼里有了些光,看着舒眠问:“去兜风好不好?”
舒眠大喜过望。
纪青山却打开车门问:你开车?”
舒眠:………
纪青山估计以舒眠的车技,操控不了他的大车,还是开她的小跑车安全些。
两人一前一后换了车,刚一打着火,舒眠按了一个按钮,跑车的顶棚极为拉风的慢慢掀开,成了敞篷模式。
这跑车的顶棚基本没打开过,平时大马路上爆土扬天的,容易吹一脸沙子,再说舒眠怕晒,打着太阳伞开敞篷有点跌份。今日月黑风高,正适合装逼。
两人很快开上了路。舒眠对附近还算熟悉,本来打算就在演播厅附近转转,纪青山突然提议:“去后海好不好?我小时候的家。”
舒眠的心被夏日的夜风托着,服服帖帖。
她点了下头,一脚油门就奔城里开去。
舒眠开的慢,车子又拉风。一路上超过她的车无不回头看他俩。
纪青山微微扬着头,任短发舞动。他突然意味深长的说:“万一以后我红了,会不会这是最后一次出来兜风?”
舒眠扑哧一声笑:“你还想的挺远的。这个圈子多少人削尖脑袋往里钻,真正被人认识的又有几个。”
“这不是有你捧我吗?”
舒眠难以置信的看看身旁人。这和刚认识时那个冷言冷语,眼高于顶的纪青山还是一个人吗?
”纪老师,你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
纪青山得意笑道:“我其实一直嘴甜。要不姥姥姥爷独宠我一个,家底都给我了。”
纪青山突然想起少年时,有一次他犯头晕的毛病,躺了两天,吐的稀里哗啦。
外婆心疼的搂着他说:“我们小山以后什么也不要干,姥姥把金山银山都给你。你就是吃吃玩玩,只要无病无灾就好!”
仔细一想。他真的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由着性子选择自己热爱的音乐事业,一点委屈都没受。当然也是因为承受了太多的爱,在挚爱失去时,才会备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