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当绑匪不成?”
舒眠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好端端一个戴着眼镜的文化人,怎么犯起浑来这么不讲理。
绑匪纪青山伸出手来说:“你把钱包交出来。手机也给我。明天中午还给你。”
他怕舒眠自己跑了,干脆押下证件来。
舒眠满脸委屈回头看花瓜,门神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
待到舒眠交出身上一切值钱的东西,纪青山一面把小巧的香奈儿钱包塞进裤兜里,一面朝着门神说:“你把厕所收拾收拾。”
花瓜小眼睛瞪得老大。有必要这么优待战俘吗?还给她收拾厕所!
纪青山坚持:“你不收拾就我来。”
他说着就撑着沙发要起身。花瓜彻底投降,拉开门进了卫生间,在里面摔摔打打的打扫卫生。
身无分文的舒眠手足无措。纪青山指指对面的床说:“一会儿有人收拾房间,让他们给你换床床单。”
舒眠欲哭无泪,她不在乎卫生,她根本不想在这过夜好不好!
花瓜收拾完卫生间,带着毛巾牙刷内衣内裤要走。临出门时回头对舒眠说:“房卡在桌上,你看着他点,别让他一头栽到哪儿。”
舒眠气结,她是肉票好不好,怎么还承担照顾绑匪的重任。
花瓜不管那套,继续叮嘱说:“特别是他上厕所的时候,你在外面听着点。”
“赶紧走!”纪青山开始轰人。
屋内终于剩下两人。舒眠颓唐跌坐在花瓜的床上,用手撑着头喃喃说:“这都是什么事呀?我真的不想走了。”
纪青山此时也是精疲力尽,他起身挪到床边说:“我躺会儿,你随意。”
说着就无力的趴在床上。难受的闭上眼睛。刚才还那么霸道的人,转眼就现了原形。
舒眠没有手机,百无聊赖,干脆自己出门去。
“你干嘛去?”
“管人要床单,我自己换。”
舒眠带着床单回来时,卫生间的门虚掩着。她先是脸上一紧,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可是很快又想起花瓜的话,犹豫着是不是待在门外观察一下。正彷徨间,听到卫生间里有撕心裂肺的干呕声。
舒眠想都没想,推门就进,差点把趴在马桶上的纪青山撞倒在马桶里。
那人费力的撑着水箱,一阵阵的想吐。舒眠犹豫了一下,开始帮他拍打后背。
他可真瘦呀。隔着衬衫能感觉到一节节的脊椎骨。
“忍一忍,别吐了。”舒眠眼看他吐出来的只有酸水,拍拍他的后背公事公办的说。
纪青山缓了半晌,转身趴在水池上漱口。漱到一半朝着镜子里的舒眠问:“杯子要了吗?原来的漱口杯被花瓜用了。”
他都这样了,还惦记着舒眠洗漱的问题。还挺尽职尽责。
纪青山勉强收拾了一下自己,扶着墙慢慢回床上。舒眠扶着他的胳膊感叹:“您自己病成这样,还要绑人。真是自不量力。”
纪青山一面走一面喘息着说:“都是你逼的。”
回到床边,他瘫在床上,趴了一会,又似乎不舒服,翻身起来靠在床头,仰着头呼吸。
舒眠觉得他的呼吸不对劲,关切的看了他半天,皱着眉头走到桌前,打开保温桶说:“正经事都忘了。我特意给你带的米汤,你喝两口。”
纪青山抚着前胸,吃力的说:“一点都吃不下。”
舒眠还是坚持:“你这么吐太伤胃。不吃东西哪行。”
她说着已经提着桶来到床前,拿出小勺来舀了浅浅一勺汤递到他唇边。
“乖,喝一口。”舒眠哄道。
纪青山被她这句话逗笑了。他睁开眼看看对面的女孩,轻轻叹息一声说:“我真是服了你。”
说着自己要接过勺。舒眠倒也没坚持,把勺子递给纪青山,盯着那人喝下去。
纪青山以为自己的胃接触到食物会反抗。没想到暖呼呼大几勺米汤下去,肚子里服帖起来,难得的舒服。
胃里有了东西,眼皮就开始打架。他从枕头下摸出舒眠的手机来,递给她说:“手机先给你玩会儿,省的无聊。我睡会儿。”
被优待的战俘接过手机,嘟哝一句:“我的米汤好喝吧。你还关着我。恩将仇报,哼!”
那人陷在枕头里,微微弯了唇,很满足的样子。嘴里却说:“应该有一副铐子就好了。”
舒眠气呼呼的把就床单扯下来丢在地上。拿起新床单啪啪的抖。那人困极了,翻个身就睡了。
到了傍晚,花瓜给舒眠买了外卖,舒眠一个人坐在桌前都吃光了,浓重的饭味终于把床上的人熏醒了。
纪青山揉揉眼睛,先搜索屋里的人。直到看到舒眠举着筷子乖乖坐在桌旁,他才放下心来,慢慢起身靠在床头。
“地三鲜……”舒眠嘴里含着排骨含糊叫他。如今两人剑拔弩张,舒眠也不称呼他“纪老师”了,直呼其名说:“你什么情况?”
纪青山搓搓脸感叹:“缓过来了!”
舒眠指着他的脑袋问:“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纪青山诚恳点头说:“可不就是脑子有问题吗?差点跳进你挖的坑了。不光是我,还有几个哥们,还有胡爷。”
舒眠无话可说。
纪青山追问:“你说说吧……到底为什么要跑路。”
舒眠放下筷子,整理吃剩下的外卖盒子,避免着和纪青山的眼神接触慢慢说:“公司确实出了问题。我爸和投资人签了对赌协议。节目收视率不到全年前三,要赔一大笔钱。”
纪青山捂脸哀叹:“这几年音乐综艺竞争这么激烈,你爸是从哪来的自信能进前三的。”
“我……原来不是有肖文宣吗?”舒眠委屈的说。
纪青山想起两人“有我没他”的诺言了。肖文宣已成浮云,和他不无关系。
“这都是什么事呀?”纪青山握着拳头问。
舒眠垂下长睫毛轻轻说:“我原来也不知道这份协议。今天我爸刚告诉我的。不过……我知道,公司早就是空架子了。”
纪青山赫然想起上次舒眠在车里痛哭的情景。他当时只是说了一句安慰的话,就引的舒眠哭花了妆。
他如今终于知道她面对的是何种压力了。望着对面乖乖坐在灯下的女孩,纪青山突然觉得她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