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观众齐声倒数,乐队就位。纪青山站在混音台边,戴着耳机,高高举起手臂。他的脸颊掩映在暗影中,线条平静而坚毅。
5、4、3、2、1!舞台上骤然亮起炙热的光芒。爆裂潮音第二期节目在观众的欢呼声中拉开序幕。
这一期的赛制还是延续第一期的规则,八位歌手,每次淘汰最后一名。下一期节目会增加补位歌手。这一次朱红算是顶替肖文宣,胡健作为补位嘉宾参加节目。
节目录制的第一个高潮是胡健的出场。
虽然制作公司为了收视率事先透露了胡健的参赛。可是现场观众都佯装不知,举座皆惊。观众各个演技一流,在摄像头里目瞪口呆。给了胡健极大的满足感。
老同志多年未参加节目,还是宝刀不老。前奏一响人整个投入进去。桀骜不驯的脸庞一如当年。
纪青山作为这首歌的伴唱。坐在胡健身后弹吉他。
胡健唱的是首老歌,诉说青春的躁动与不平。主旋律的编曲上纪青山几乎没有大的改动,因为这首歌是多少人的青春回忆,不能改变原来的味道。但是在间奏中,他加入一段低如呢喃的说唱。这一段的词是纪青山自己写的,表达了都市打拼一族的生活现状,唱腔中尽是疲惫与无奈。
现场观众侧耳倾听,若有所思的体会着每一句歌词,不少人脸上写满人生感悟,效果奇佳。
一曲唱罢,胡健回身向纪青山致敬。纪青山摘下吉他,浅笑着微微颔首。
舒眠在监控中望着他的面庞。你若说这自信笃定的人上台之前紧张的到深呼吸,真的没人会信。
此后的演出异常顺利,很快进入到最后一个环节,就是即兴演唱环节。
经过几天的网络投票,节目收集了五首备选歌曲。主持人要求现场观众拿出投票器做最后选择。同时从现场歌手里选出一名即兴演唱。
大屏幕上数字闪烁,最后定格在一首口水老歌上——爱的初体验。
观众鼓掌,看来大家都喜欢热闹。
而当演出歌手揭晓时,全场爆发出笑声,因为抽中的歌手竟然是陕北民间艺术家李大哥。
李大哥叉着腰拧着眉毛看着大屏幕。一副进退两难的样子。此时纪青山已经背着电吉他带领乐队上台。
即兴表演对伴奏要求高,而且人不能多。只有一个架子鼓、一把贝斯,一把吉他和键盘。
瘦猴早早就坐在架子鼓后跃跃欲试,身旁站着不喜不悲,脸如扑克牌一般的花瓜。
纪青山人都已经上台了,想了想又折回去,没一会抱了一把三弦回到麦克前。现场观众都睁大了眼,屏气凝神等待。
演出以瘦猴的架子鼓solo开场。别看肖楠同学长的瘦,可是敲起鼓来非常拉风。弹电吉他的纪青山特意进的晚一些,让瘦猴表演个够,待到贝斯跟上,主旋律响起,观众齐齐跟着打拍子。
别看李大哥上台前一番推脱,可当他带着信天游唱腔的第一嗓子吼出来,乐队的几个人就嗨了。这陕北味道配着曲子虽然有点奇怪,可是细细听来很上头。
副歌唱起的时候,几个伴奏一同伴唱:什么天长地久,只是随便说说………
待到唱到“发现我未满十八岁时”时,台上的李大哥捻了捻山羊胡。以纪青山为首的几个伴唱老男孩乐不可支,笑的停不下来。
舒眠望着他们几个人的笑脸,眉间也不禁舒展。她此刻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推崇这个节目了。这种即兴发挥,肆意表达快乐的机会,在别的音乐综艺里很难见到。
唱到第二段时,纪青山拿掉吉他,有模有样的弹起三弦来。李大哥听到熟悉的乐器,干脆放飞自我,伴随着节奏扭起来。台上台下笑倒一片。观众手都拍红了。
舞台上最后一个音符消散,伴随着掌声欢呼声,全体歌手上台。镜头慢慢向歌手们推近。
纪青山带着乐队回到乐池里,他和金老师一道,向所有乐手恭恭敬敬的鞠躬,那举手投足,与平日里闲散怠惰的神情完全不同。
舒眠远远看着,不得不承认,音乐是神奇的。它能让纪青山这个人散发出与众不同的魅力。把音乐当信仰的人,也被音乐眷顾着、宠爱着。
节目录制结束,舒眠顾不上和纪青山打招呼,就一头扎进后期制作公司。他们只有很短的时间做后期,两天后节目要在全网播出。
舒眠知道此时的纪青山也忙到晨昏颠倒。节目的所有曲目要做混音,修饰有瑕疵的地方。这是一个枯燥而繁重的工作。
舒眠和纪青山各自忙碌,两个工作组一直通过电话和网络联系。舒眠虽然没见到纪青山本人,他的名字却不时被周围人提起。和音乐有关的一切事项,大家都会先让他把关。
节目完成的最后一天,舒眠已经熬红了眼。她听说混音那边也是通宵达旦,力争做到尽善尽美。
这天剪辑在和强子沟通问题时,使用了视频电话。
舒眠在旁边经过,赫然发现强子长了一嘴巴子胡茬。
她本来都走过去了,又倒车回来,在屏幕里盯着强子看。
“刘强尼,你这是几天没睡觉了?”舒眠对着电话喊。
强子做掩面痛哭状说:“两天。我现在站着都能睡着了。”
舒眠抿着唇笑道:“你们纪爷呢?是不是也站在哪儿睡呢?”
强子一听,举起手机。屏幕开始晃动虚化,但是很快又定格。
强子在对面小声说:“给你看看纪爷干嘛呢。”
话音未落,屏幕上出现一张面孔。只见纪青山合着眼仰躺在一张旅行折叠椅上。他眉头微微皱着,嘴唇的颜色很淡,人睡熟了。
强子把镜头拉远了说:“纪爷这几天就没回酒店。”
舒眠瞪大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那张满了疲惫的脸。她突然觉得心头被人挖了一块,缺口处滋生出酸涩来。这种心尖为了一个人微颤的感觉,她似乎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