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老子说了算!”花瓜把大拇哥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顿的向舒眠宣布。
舒眠愣在原地,她不太知道怎么和粗人过招。花瓜一副流氓派头,平时有纪青山镇着还收敛些,今天是彻底现了原形。
舒眠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花瓜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纪青山穿着纯白的宽大体恤衫出现在门口。
”花瓜!”纪青山低声制止他。花瓜瞅了他一眼,闪开身。
舒眠看到纪青山的脸,吓了一跳。怎么几天没打照面,这人瘦了一大圈?娃娃脸都尖了。
他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应该是刚敷过脸。可是热毛巾没有给他脸上带来什么血色,布满血丝的眼底下一片乌青。
“纪……纪老师。”舒眠盯着他的面孔问:”这还……真病了?”
“你以为我是装病?”纪青山扔掉手上的毛巾问。
“不是不是,我只是不知道你病成这样了。”舒眠指指他的脸说。
纪青山更加不悦。他推了一把花瓜,从他身边挤过去,往屋里走。
“让我出外景是不是肖文宣的意思?”纪青山背对着舒眠问。
舒眠没顾上回答。她的注意力都在纪青山的腰线上。那人穿的衣服肥大,背影显得更加瘦削。
纪青山见舒眠没出声,回头盯着她。舒眠这才无奈点点头。
“纪老师,我也是没办法。他非要在外景弹唱。事先都在微博里跟粉丝透露了。下面跟帖好几万。”
纪青山走到写字台前,摘下眼镜用酒精棉擦拭,一面擦一面若有所思。
“拜托拜托。纪老师,我知道欠你人情。”舒眠双手合十拜了又拜。
纪青山抿着唇,眼神一点点冷下去。
“要不这样吧。我答应你今天去外景,你明天把帐给我结了。我后天退房走人。这次的合作圆满结束。”纪青山终于开口。
“啊?”舒眠摊着手问:“那录制的时候谁弹琴?”
纪青山靠在写字台上,抱着手臂说:“弹琴的事没签合同。你们不是还有一个键盘手吗?这几天档期应该空下来了。让他顶上就行。”
舒眠沉默。人家说的一点没毛病。
纪青山继续耐心的说:“结了帐,咱们甲方乙方的合作关系彻底结束。我回小院过我的自在日子。你那天说的话很有道理。这行里没有绝对的自由,我们做幕后的就是为幕前服务的,人家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着。这话我记下了。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舒眠满脑子都回荡着“关系结束”几个字。不知为何,她眼前浮现出两人骑着摩托给豆豆买肉的情景。
她本来以为两人之间甲方乙方的关系因为豆豆的存在,被蒙上了一丝感情色彩,目前看来是她想多了。当然也可能是自己的话先伤了人。是她不配拥有纪青山这个朋友。
“你……要结账没问题。本来合同项目就已经履行完了。我只是不想以这种方式结束。能认识你们这一帮朋友,我其实很高兴。”舒眠可怜巴巴的说:“要不这样,我再去找肖文宣说说。就说你病了,去不了。”
纪青山冷冷的笑着摇头说:“不用。咱们好合好散。不差最后这一天。我去!”
“纪青山!”花瓜急的叫他全名。
纪青山没理会,拿起衬衫来要去换衣服。
舒眠在门口嘱咐:“山上冷,多穿些!”
纪青山低着头顿了一下,片刻之间面若寒霜。
“我也跟你一块去。”花瓜气呼呼的走过来说。他伸出一只手对舒眠作出一个请的动作。
“舒总,这下你放心了?请吧!”他直接把舒眠轰出来了。
舒眠自己开车上山。她开车技术差,连续走错了三次路以后,终于来到山脚下。此时大部队已经集合,拉着器材等着坐缆车了。
舒眠远远看着纪青山,只见他穿着防寒服,瑟缩着站在角落里。
缆车来了,舒眠最后一个上车。铁门关上的一瞬间,她听到人群后的阵阵咳嗽声。
“纪老师,是不是感冒了?”场记小姑娘关切的问。
舒眠没听到纪青山的回答。咳嗽停了几秒又袭来。她的心被什么东西揪住了。
“病成这样了还让您来。真够可以的。”
肖文宣这样的大咖是不会和他们挤一个缆车的。小姑娘可以放心说话。
舒眠觉得这是在骂自己呢。
“没人性!”另一个小姑娘笑着吐槽。
下了缆车,拍摄地点已经清场。今天本来是个半晴天,可是上了山才发现风有多疾。开阔的草地上云影一块一块的,走的很快。
导演选景时,一众歌手坐在一旁翘着脚等着。肖文宣根本没现身。工作人员拉着设备摆来摆去。其中就包括纪青山。
舒眠不知是不是风太大,还是那人太瘦了。怎么看着人直打晃。
舒眠拉过来副导演商量:“一会儿拍完弹唱的场景,能不能让纪老师先下山。他感冒了。”
副导演拍着胸脯打包票。
大家都走好位了,肖文宣才被簇拥着姗姗来迟。他坐在C位上,化妆师又过来给他打理妆发。此时他身后的纪青山裹着大衣背过身去不停的咳嗽。
导演从取景中看向现场,举着喇叭喊:“纪老师也要入镜。能不能做一下头发,再把大衣脱了?”
外围的花瓜一听就急了。
“化妆可以,不能脱衣服!”花瓜扯着嗓子喊。
纪青山慢慢起身脱下外衣,抬手说:“饶了我吧,我不化妆。”
大家哄笑,只有花瓜和舒眠笑不出来。
乱哄哄忙活了好一阵,肖文宣拉开架势要唱歌了。
纪青山鼻头通红,张着嘴呼吸,动作永远慢半拍。好在弹琴的事不需要过脑子,完全是肌肉记忆,还是拿起来就弹,只是没有平时弹的那么花哨了。
舒眠从取景里看着肖文宣抱着吉他轻轻吟唱。他只会几个简单的和弦,唱的忽忽悠悠,好像调被风吹跑了,但是挡不住他一脸沉醉。
站在身后的纪青山头发被风吹的散开,露出白皙的额头来。他微微眯着眼,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天上的飞鸟迎着风滑翔。停留、俯冲、再拔起来,把一泡屎准确的拉在了肖文宣的吉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