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成田区,一心桥。
RCCID女装店老板白泽理惠还在喋喋不休地劝说宫本雪子。
“还犹豫什么呀,你命令他他肯定会穿的嘛!”
“雪子你好好想一下嘛,这段季节性雨水过去之后春天就彻底来了,那些女孩们见到他的定妆照一定会对他穿的衣服动心的,绝对会卖爆的,你不是一直想把债还完之后开一家游戏厅给他玩么,照你这赚钱速度等他读大学都不一定能实现,要是衣服卖的好,我也好名正言顺给你提工资呀,咱们店里的少女服装本就缺乏市场。”
“我这边可以再让步一点,今天他穿的小裙子都可以免费送他一套,你不想抱着穿着女衣的他睡觉么,女儿的感觉都有了。”
“还能这样么?”宫本雪子微微动心。
“一点都不敢玩怎么行!他是你的!他自己都知道他是你的,就你还装傻!你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不信就试试看好了!”白泽理惠拍着宫本雪子的背把她推了出去。
宫本雪子整理窄裙在羽弦稚生旁边坐下,羽弦稚生转过身去。
“生气了么?”宫本雪子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哦。”羽弦稚生低头玩游戏。
“怕被同学看见么?”
“我无所谓。”
“那为什么不愿意呀?”
“只是我在付出么?”羽弦稚生说,“你没想过我的要求么?”
“你想要什么?”宫本雪子问道。
“我想要你的陪伴。”羽弦稚生扭过身子,眼眸微凉。
“我愿意陪着你,我本来就是你的家人呀。”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睡觉呢?”羽弦稚生说。
“我说过了呀,只有你肯叫我妈妈我才会跟你一起睡。”宫本雪子认真地说,“如果你现在叫,晚上你就可以来我的房间。”
“我不会叫的,雪子。”羽弦稚生看着橱窗外的暴雨。
白泽理惠快步走来,正义凛然地爆喝道:“像话么!这像话么!别跟雪子住了,晚上去我家,我陪你睡,真是的,半大的孩子没家里人陪夜里多可怜啊!”
“好啊,晚上把我接回去吧。”羽弦稚生笑着说。他皮痒了,又想耍宝给雪子看了。
宫本雪子愣了一会儿,眼眶微微泛红了起来,她一言不发地扭头去整理货架上的商品,货箱就在她的脚下,她一言不发地把样品从塑料袋处抽出,用衣架挂在木柜上,她单调重复着手里的动作,像是个机械的木偶人。
“你俩好别啊。”白泽理惠发现自己完全不能理解,“不就睡个觉么?”
“喂,少年,真要跟我回去睡啊?”白泽理惠心跳加快了。
“有何不可呢?”羽弦稚生装作打游戏的样子,眼角余光瞥着宫本雪子。
白泽理惠一屁股坐在他旁边,低声说:“我跟你开玩笑的,你真把雪子惹生气了呀,好了别闹了,去哄哄她吧。”
“不去。”羽弦稚生靠在沙发上。
谁还不是个宝宝谁还没点小脾气了,昨天在整个成田区的医院跑了一天是为了谁,熬夜赶稿把手都写废了是为了谁,连莉奈良子的现金支票都忍着恶心去用了,不都是为了她么?
二话不说就让自己女装,我好男儿的尊严就这么不值钱么?
“你是男人啊,男人哄女人不是天经地义么,你等着她服软绝对没机会的啊,上次有个客人要她服软低头道歉,她说什么都不愿意,她不也是为了你的生活才到我这里赚钱的么,雪子以前可是宫本家的大小姐呀,生人勿进的那种,我们都很怕她的。”
“不是一件事,请不要放在一起论。”羽弦稚生面无表情地说。
“好吧,不让你穿女装了,你就在这里玩吧,我跟雪子一块上货,明天雨晴了生意就做起来了。”白泽理惠起身叹了口气。
想想这样的孩子对女装抗拒也在常理之内,不过他居然对五千円一小时的模特费不感兴趣,这一点倒真是出乎意料。
“怎么哭了,你哭什么啊真是的。”白泽理惠弯腰取货上架,“你跟一个孩子赌什么气呀,你也是跟个小女孩一样。”
“他要跟你回去就跟你回去吧。”宫本雪子说,她微微侧身不让白泽理惠看到她的表情,“反正是双休日,去你家玩玩也挺好的,不来也没关系,店里有我就行。”
“你一生气就喜欢说反话。”
白泽理惠无奈道,“我把他带回去你还不杀了我,再说了他也是在乎你才会那么强硬的吧,这有什么不好的,多乖的一个小孩,想要什么就说出来了,给搂给揉给抱给亲的,还是主动要求的,说实话我很羡慕你呀。”
“换做我呀,这会儿澡都跟他洗上了,将来他喜欢别的小妞归他喜欢,但眼下他就是我的,想怎么宠就怎么宠。”
“不就睡个觉么,我记得你刚来店里的时候还跟我炫耀,他身上很好闻,抱起来睡觉很舒服的。”白泽理惠替这两个幼稚鬼感到心累。
“那是第一次没关系,新到家的小猫也要跟主人睡在一起熟悉味道吧?”宫本雪子把一件垂纺丝裙挂在衣架上,“而且仅仅只是睡在一起而已。”
“你真是气昏脑子了,居然连这种烂话都往外说,他可不是小猫,小猫只要有吃的就会跟你走,他是个男孩子,这世上最在乎你的人,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如果他在乎我,为什么不愿意叫我妈妈呢?”宫本雪子说。
“再怎么说你也不是他亲妈呀,人家亲妈说不定只是丢了孩子呢,说不定哪一天都就把他找回去了,这么漂亮的孩子也不知道那家人怎么就舍得放福利院......”
白泽理惠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她忽然发现宫本雪子身上的气息变了,这一瞬间她意识到了自己刚才那句话给宫本雪子的心里刺去无法弥补的伤痕。
“不存在的。”羽弦稚生忽然说,“我不会跟把我丢弃的人回去的,这一点,雪子你不必担心,我只跟你,只有你才是我的家人,所以你尽管放心,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发誓。”
“我就说他很在乎你吧,你看看你这副怂样!”白泽理惠低声说,“他要不是不在乎你会偷听我们讲话?你可是他最亲密的人了呀,孤零零的孩子,最缺陪伴了呀。”
“可他不愿意叫我妈妈呀。”宫本雪子温润的眼睛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