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产生幻觉

离开顾丰华的办公室,应雪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落寞与迷茫。

现在楚相望被关,而她也被迫辞职,新的工作她暂且没有心情去找,不过想着怎么帮楚相望度过难关。

但她心中还是充满了疑问楚相望是楚北阳吗?

应雪晴决心去看看楚相望,走出大门,她看到司徒沃原从她正面走来。

司徒沃原却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应雪晴盯着司徒沃原问:“你一直都知道楚北阳就是楚相望,是吗?”司徒沃原身子一怔,漫不经心回她:“没错,假如我早一点认识惜冉,我绝对不会允许相望做不利于丰华的事。“

应雪晴静默不语,司徒沃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她神色凄冷得可怕。

“我也劝过相望,让他告诉你,他就是楚北阳的事,可他却不肯。”

应雪晴嘴里噙出了冷笑。”他为什么要隐瞒我?”

“我猜想他是害怕告诉你真像以后会失去你。”

“失去我?

就因为他的隐瞒不报,她饱受了多少灵魂的拷问与煎熬。

她发现爱上楚相望时,特别厌恶自己,感觉自己像海王,有时候觉得对不起楚北阳,有时候却又觉得对不起楚相望,她做噩梦,她甚至无数自嘲,她不是发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可是他可以一直是楚北阳,或者楚相望,为什么要一人分两角?”

“这个你还是等见到他再问他吧!”

应雪晴倒抽了一口冷气。

“看在你是惜冉好朋友的份上,我劝你一句,楚相望不适合你,你趁早离他远点。”“谢谢你的建议。”

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他看不出她的情绪。

不过该说的他说了,跟应雪晴道别后,转身离开。

独留下应雪晴站在原地,五味杂陈。

她该像司徒沃原一样离开他么。

他出事了,他还那么不信她,除了不信任她,她想不到什么理由,她要隐瞒他别一重身份。

她曾经对谁说过的话,对谁说的她记不起了,可那话却清晰如斯,假如你用力爱一个人,就不要计较那那么多。

对楚相望,或者说楚北阳,她这么轻而易举就有答案,就算要现在绝对不能离开他,至于她因他双重身份而受到的那些伤害,仿若根本不曾存在,不过是她臆想出来的。

她从来都不能放下外婆的事,原谅自己,但轮到要原谅他时,却这般轻松,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

应雪晴将从丰华理出来的东西放到家里后来到远弘。

一路上她都很好奇,楚相望看到她会对她说些什么,道歉吗?还是恳求原谅。

这回保安没有阻拦她,反而笑着跟她打招呼,他们现在都知道应雪晴是楚相望的妻子,最不能得罪的人。

只是现在的畅行无阻再也无法带给她一丝愉悦。

应雪晴刚进远弘便有警笛声响起,呜呜咽咽,惊心动魄。

现在应雪晴对这种声音感到恐惧,她不由得回头,看到那警车却是往弘泰开来的,止住了脚步。

很快从警车上下来三个警察,这次吴队不在,他们她一个也不认识,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往里走,应雪晴紧跟在他们后头。

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应雪晴看到宽敞而简约的办公室里,楚相望正在专注的批阅文件。

他明显憔悴了很多,一双眼睛完全深陷了下去,颧骨高突,但他似乎并不在意,棱角分明的脸一如往常透出刚毅果敢的气息,甚至散发出王者的气质。

从他翻页的速度来看,跟正常人无异,也就是说那次她以为他一目十行,不过是因为他真的是楚北阳,那文件是他自己拟定的,自然心里清清楚楚,看合同不过是作作样子。

她心里又是一阵五味杂陈,现在连她都不知道到底渴望他是楚北阳,还是不渴望。

警察拿出证明敲门而入,看到楚相望还不待他发言,直截了当道:“有人告你以虚假的身份,窃取商业秘密并给商业秘密权利人造成重大损失的,构成侵犯商业秘密罪。”应雪晴已大抵猜到警察口中的有人是谁了,一定是顾丰华,他的动作蛮快的,也是,在开除她以前,其他的事肯定都处理妥当了。

她也不能怨顾丰华,他们只是立场不同。

只是她很纳闷,楚相望与顾惜时他们的父母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楚北阳的行径明显是报仇行径!

楚相望看着应雪晴:“好,我跟你们走,走前请给我一分钟时间,我跟这位女士说两句话。”

听到他称她为女士,她觉得特别刺耳,不是雪晴,不是妻子,他这是知道事情败露,要急于跟她撇清关系么?

还是想保护她不受牵连。

警察点头同意。

楚相望走到应雪晴跟前,紧紧握住她的手:“雪晴,我父亲的状况不是很好,你不用管我,请你帮我照顾好我的父亲,转告他好好在家里呆着,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

应雪晴明明很委屈,明明想要他解释一翻,楚相望与楚北阳到底怎么回事。

可对上他眸子中依然清亮的光,她似乎什么都忘记了,只知道用力点头,随后她看着他被警察带上警车。

怎么会这样?一切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再也无力怪他隐瞒他就是楚北阳的事实。

他那么做必定有他的理由。

现在她只想尽快把他从局子里捞出来,她可以很方便每天见到他,哪怕是跟他吵嘴也好,埋怨也罢!

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应雪晴想到了于恩洋,顿时掏出手机联系他,得知他出差在外地,而且正在忙碌中,应雪晴失望不已,一时间却又无计可失。

想起楚相望的话,匆匆往楚家别墅赶过去。

**

楚家别墅,楚远弘又产生了幻觉,昨天晚上他明明看到了楚相诺母亲的那块手表。

那手表在相诺母亲入殓的时候,他记得他为她带在手腕上,已随她而去,现在居然出现了,他想或许是楚相诺看到与母亲一样的手表,买了一块回来。

他将手表放在一个装过龙井茶的空盒里,再将盒子放进柜子里,想着等楚相诺回来给他。

第二中午,他刚想在亭子里小憩,看到楚相诺逆着光,踏着短短的影子,从远而近,朝他走来,脸上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的眉与嘴跟她的母亲很像,眼睛很大,只是缺少了亮度,让人看起来总是无清打彩的样子,嘴厚而红,倒也增加了脸上的美感,有时候他也会想,假使当初没有被他母亲那张嘴吸引,或者是能早点遇见陆小露,他应该不会亲历他母亲的悲剧!

看到楚相诺,楚远弘自然而然想到了那块手表,他回到大厅,打开柜子,取出绿意盎然的盒子,盒子紧紧闭合。

他双手用力,将盒子打开,里面的手表却离奇地不见了。

他站在原地努力回想,清楚记得,那手表就放在盒子里,他不甘心,再次打开盒子,盒子里依然空无一物。

这时楚相诺也走过了大厅。

“你买了一块跟你妈一模一样的手表?”他看着儿子问。

楚相诺茫然摇头:“没有。”

楚远弘兀自嘟囔:“怎么会这样。”

楚相诺以为他不信,停住脚步解释:我一个男人用那种女士手表干嘛,再说了那种手表现在早就淘汰了,哪能说买就买到。”

楚远弘点了点头。

楚相诺忙问:“爸,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你向来对你母亲感情深厚,我昨天看到有女人戴了那种手表,以为是你买去送的,随口一问,可能是太想抱孙子了。”

“哦。”楚相诺好几次欲言又止,楚远弘见状问:“怎么了?”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既然你这么问我,证明你潜意识里也认为这事该讲,讲吧!”

他将头发往后捋了捋,像是下定了重要的决心,终究讲了出来:“相望出事了。”

楚远弘只觉得光阴突然间又晦暗了几许:”出什么事了?”

“被警察给抓了,听说是犯了商业盗窃罪。”

楚远弘的脸色变得铁青,手不住地抖动。

楚相诺并没有注意到,他正在客厅柜子里翻文件。

“相诺,想办法把你弟弟弄出来。”

“爸,相望能力强,神通广大,他一定有办法,我马上要去外省出差,等我出差回来他要是还出来来,再说吧!”

他说话间拿着一份文件匆匆离开。

楚相诺离开以后,楚远弘打电话给宁无双。

他希望宁无双能来陪陪他,最重要的却还是想看看宁家人能不能帮帮楚相望。

很快宁无双接听了他的电话:“楚叔叔,您有什么事?”

“你可以过来楚家一趟吗?”

“哦我现在很忙,在外市,一时半会回不去。”

“哦,那没事。”他强烈感觉出自己声音里的僵硬与失望。

那头却有了笑声。

“哦,对了楚叔叔,我跟楚相望早就分手了,不瞒您说,这也怪不得我,他风头正盛的时候,不过邀着我逢场作戏,现在落水了,你们楚家再来联系我,晚了!”

楚远弘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愣了好久。

树倒猢狲散,弘泰还没倒了,他宁家人就这样,是他当初帮扶错了。

楚远弘回到屋子里泡了一杯茶,那茶涩得简直难以下咽。

他是时候该活动活动了。

即便不一定成功,可也得尽力。

楚远弘正要出门,门铃响了,他一看是应雪晴,皱起了眉头。

但还是打开了门,虽然他很不想看到这个女人,但在楚家落难之时,她不但没有躲得远远的,反而出现了,单凭这份义气,他也得承认,她不错。

“进来吧!“

应雪晴看着头发已经全白的楚远弘,心头酸涩道:“相望让我来告诉您,不用担心他,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过日子。”

听到应雪晴这么说,楚远弘心里踏实不少。

“他不在家的这几天,我陪着您?”她试探性地问。

看到楚远弘脸色阴了阴,应雪晴解释:“你放心,我认得清我的位置,不过是欠了楚相望的钱,又欠了他的人情,还把他当成朋友,略对他尽绵薄之力。”

楚远弘不再作声,回到房间看电视,或者说试图用电视麻痹自我。

应雪晴当他默认。

到了晚上6点不见楚远弘出房门,她认认真真做菜,但闻到菜味就想吐,她知道这是她讨好楚远弘的大好机会,强忍着不适感,到底将三盘子菜给做了出来。

将菜往桌上端的时候,她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问题来,她为什么要去刻意讨好这个不喜欢她的老人?

很快她心里就有了答案,不管怎么样,他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爷爷。

她打起精神喊楚远弘用餐。

听到应雪晴的呼喊声,楚远弘突然间觉得肚子饿了。

走到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前,他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他没想到应雪晴做的饭菜味道那么好,他对她的惭愧之心又加深了几分,并生出了弥补之意:“我看你没拿被子来,今天晚上就睡在相望的房间吧!”

应雪晴一个晚上都在揣度他的那句话,这么说至少楚远弘将不会成为她与楚相望之间的障碍。

虽然心里有事,但到底过度劳累,应雪晴躺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晚上她梦见她跟楚相望与童乐悠肩并着望迎面朝她走来,二人有说有笑,十分默契。

她看不下去了,走到了二人跟前,怒问楚相望他跟童乐悠到底怎么回事。

楚相望避而不答,童乐悠却笑眯眯回她:“相望哥他喜欢的人一直是我,他是楚北阳的事我一直都知道,可你最近才天道,不是吗?”

她难过至极,看着肚子对楚相望说:“好,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我不打扰了。”

她转身离去,心里难过得铺天盖地,却看齐加燕,走了过来,她手里还抱着孩子:“雪晴,你怀了孩子不能生气。”

楚相望马上过来解释:“雪晴,我跟童乐悠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告诉你我是楚北阳,只是不想让你为难,你对丰华感情太过深厚,可顾丰华却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应雪晴再看过去,童乐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她的眼里只有楚相望深情的眸子。

齐加燕说:“雪晴,这个男人最爱的是他自己,还有他的仇恨,你离开他。”

她在齐加燕的警告里醒了,拉开了灯,手心全是汗。

这个梦过于真实,即便醒来良久,她依然沉浸在其中。

回想了一会,突然听到楚远弘惊恐的叫喊声:“谁,你到底是谁?”

应雪晴忙穿好衣服下床,却敲楚远弘的门:“爸,您怎么了。”

很快楚远弘打开了门:“雪晴,刚才我屋子里有一个黑影。”

应雪晴进了屋子,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异样。“楚伯伯一定是您太紧张了,所以才会产生幻觉的。”

楚远弘却将他最近遇到的奇怪事说给了她听。

他说着说着天已经完全亮了。

应雪晴相认楚远弘的话,也断定是人为的,这天她跟楚远弘商定一番以后静等夜晚来临。

晚上如期而至,应雪晴将屋子里所有灯都关了,她坐在廊道里一直盯着大厅。

到了凌晨三点的时候,她感觉屋子里有股怪味,不断溢满进鼻息,她用毛巾轻轻捂好鼻子,轻手轻脚在黑夜中摸索着前行,轻轻推开房门。

她看到一个黑影偷偷地潜入大厅,应雪晴虽是练家子,但毕竟怀了孩子,担心出事。

她将事先准备的摔滑粘稠液体倒在了快出门的地方,她相信只要那个男人踩到液体,定然会摔跤,这时发出响声,守着别墅外面的保安听到声音会冲进来。

因做了充足的准备,事情出乎意料地进展顺利。

当保安将那个黑影制服住时,应雪晴走下楼去拉开了大厅的灯,并叫醒了楚远弘。

楚远弘听到喊声也走了出来。

他们一步步走近,楚远弘看到是楚相诺时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相诺,没想到是你。”

楚相诺挣脱保安,走到楚远弘面前,面无表情,有点像活死人:”爸,没错是我。”

“为什么?”楚远弘炽红着双眼,难以置信地问。

现在他年纪大了,操心的事多,又时不时回忆起那些痛心的往事,他还以为真的是自己得了严重的精神障碍病,产生了幻觉。

应雪晴一句话也没说不过静静地看着这对有些诡异的父子。

他们父子之间的事她不便参合。

“爸,您真的太偏心了,我这么做只是希望您记得我母亲,她才是您的第一任妻子,您没有了楚相望还有我这个儿子不至于太过伤心。”

“荒唐,就因为这样你要在家里装神弄鬼来吓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本意没想吓您,只是希望您能时常想起我母亲,把注意力从楚相望身上转移到我身上,少些难过。”

楚远弘一脸凄然地看着他笑问:“你以为我会信?”

“我不知道,尽管您很偏心,可我始终当您是我父亲只希望您能好过些。”

楚远弘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他对楚相诺道:“既然如此,你想办法把相望给我救出来。”

“爸,您都没有办法,我哪有什么办法,现在人家告他好几样,毒品的事还没有定案,可盗取商业秘密却证据确凿。”

听到提及楚相望,应雪晴着急了。

她满怀期望看着楚远弘,正要说点什么,却听到了楚相诺蹊跷的话。

“爸,你跟顾丰华三十年前不就同学了吗?你跟他交情颇深,你去求他,他可能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撤销对相望的起诉,不过有没有胜算我也不好说,这回相望的确做得太过火了,想着让人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换谁吞得下这口气。”

楚远弘气得脸色扭曲,沉闷着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他看着楚相诺厉声质问:“相望以楚北阳的身份活着,是不是你告诉顾家的?”他冷冰冰否决:“我没有,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别赖我。”

楚远弘不想理他,微微转头无意间看到应雪晴哈欠连天劝道:“雪晴,你去休息吧。”

应雪晴摇头:“我没事。”

他们之间的争端她看到一半,怎么放心离开。

楚相诺道:“我回公司了。”

他说完看都没看楚远弘一眼离开了。

应雪晴这才放心去休息。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奶奶跟外婆都在奶奶的家里,大伙一起吃了回晚饭,外婆说天都黑透了该睡觉了,于是外婆躺在长彽长的栏杆椅上要去睡觉,奶奶也是。

她也躺了下去,外头刮起了强劲的风,应雪晴忙喊道:”外婆,奶奶咱们别睡在这里了,睡到屋子里去吧,随便打个地铺也比睡在这里强!”

外婆跟奶奶异口同声应答下来,应雪晴却醒了,她莫名想起了因她而离逝的外婆,心里一阵悲怆,又想起现在的处境,心悸起来,外面天暗黑,她估摸着也就睡了一个多小时,却睡不着,她摸了摸肚子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可怕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为了孩子她必须坚强,这暗示倒也管用,没过多久还真睡着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

看到时间后心道:“不好,她得跟楚远弘打声招呼,趁周末赶紧去找于恩洋。”

应雪晴一边化妆一边拔通了于恩洋的电话。

“于恩洋,你今天有空吗?”

看到是应雪晴的电话号码,于恩洋马上回她:“有空,我正好有事想找你。”

他已经将当年的那起案子查清了,的确与楚家人脱不了干系,他想告诉应雪晴,他希望应雪晴离楚相望远点,最好是能跟着他,正苦于不知道怎么约她,她却主动联系他了,他再高兴不过。

很快两人便约在了悠然餐馆。

应雪晴找到楚远弘,见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亭子里,跑上前去打招呼。

她免强挤出一抹笑道:“楚伯伯,我先出去办点事,您别想太多,相望他很快就会出来的。”

楚远弘微微点头,目光却始终不曾离开亭子前那一簇葱葱郁郁的凌霄。

应雪晴不太放心,又嘱咐保安洛可维护好楚远弘的安全,这才火急火燎地往悠扬餐馆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