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母亲回来

周五应雪晴去花婆婆家遇到叶喜洋,叶喜洋笑着说她对方子沫太小心翼翼了,她本身有才华,即便方子沫是顾家千金,也没必要那么刻意讨好。

应雪晴骨子里倒没想着要刻意讨好谁?

只不跟她相处习惯那样了。

她细细回想这天她跟方子沫相处一事。

方子沫问她版型相关知识,她马上停下手头上的事,将设计稿放在一边,一边搜图一边跟她讲解。

想完又去深究原因,走到花婆婆家门口,到底把原因给究了出来,主要是害怕,不是害怕方子沫,而是害怕陈碧成。

陈碧成一直对她不满意,而她又特别在意方子沫,最近常来公司探她的班,她对方子沫毕恭毕敬不过是不想招惹陈碧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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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应雪晴而言,DNA事情真正结束应该是顾惜时给她机会这天。

头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与方子沫在用餐,这时有一条狗来到公用饭盆里吃饭。

她觉得有点脏,但挺害怕狗的,最后并没有将狗赶走,方子沫就对她说狗身上有一种细菌,我们再吃狗吃过的东西会得病,还得去打针。

她没作声,画面转眼变成了她与齐加燕还在出租屋里,不过屋里多了两个男人,一个是楚相望,一个是郭林锋。

她做了两盘子番茄鸡蛋炒面。

结果郭林锋将盘子里的面全部给吃完了,她很饿,看着空盘子很愤怒,就对齐加燕说,你嫁的老公人品也太不行了。

明明做的是四个人的量,他一个人全吃了,完全不顾及别人呀。

齐加燕笑而不语。

此时出现一位鹤发童颜,仙气飘逸的老人。

老人微笑着对齐加燕说齐加燕是一个大度的人,很好,活着不累,却把她当成了空气。

而她在一种深重的自卑里醒了过来。

醒了还在想齐加燕才是上天的宠儿,方子沫,顾惜冉她们才是,她并不是。

就在这天下午,顾惜时兴致勃勃地来到应雪晴的办公室。

看到顾惜时神采飞扬,应雪晴笑问:“顾总,有什么喜事?”

“有一个去巴黎培训学习设计的机会,丰华付费,为期三个月,只有两个名额,雪晴,我觉得这个机会特别适合你。”

要是父亲没有病倒前,她一定会兴奋不已,毫不犹豫地答应。

现在她一方面觉得亏欠楚相望太多,她对楚相望说过,不会让他等太久。

另一方面又觉得这正为她逃避内心某些不想面对的问题争取了时间。

“谢谢顾总,什么时候?”她在纠结中问。

“你放心,不是现在,还有五天就过年了,农历初八出发,怎么样?”

“好,我去。”这回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好,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去,也有很多人想去,但我私下认为你最适合。”顾惜时笑了笑又毫不避讳地坦言对她的欣赏:“其他人要么没你这么好的设计天赋,要么没你这样忠诚的品质,要么不像你这般勇敢踏实。”

没想到在这个人心里,她这么优秀,应雪晴挺感动的,她暗下决心,不辜负他的认可,不辜负丰华的期望。

“谢谢您对我的认可。”

应雪晴感觉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但顾惜时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笑问:“还有什么事吗?”

顾惜时顿了顿,拿文件的手紧了紧,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齐加燕,她结婚了?”

应雪晴点了点头:“顾总,您是一个好人,我相信一定会遇到更适合的。”

“她过得怎么样?幸福吗?”

“她结婚后搬走了,我这个月忙,跟她联系较少,你这么关心她,不如自己问她。”

顾惜时叹了口气:“我怕打扰她的生活。”

“嗯嗯,估摸着她空点我问问。”

顾惜时这才满意离开。

看着这个深情而不纠缠的男人,应雪晴为齐加燕遗憾不已。

同时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梦,不由得感慨,梦果然是相反的,好运就这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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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班以后,应雪晴给楚相望打电话说搬家的事。

如她所料,楚相望高兴得像拿到了国际大奖。

“太好了,我帮你,用不了一个小时,我到你出租屋。”

他的话一直在她脑海中萦绕,应雪晴在公交车上便联系好了搬家的车子,6点半到。

东西不多,她想赶在楚相望到之前将所有的东西搬好。

7点,所有东西都搬到了车上,可楚相望还是没有到。

虽然她知道楚相望家里的地址,可她这么搬进去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她打电话给楚相望。

楚相望电话居然是关机的。

应雪晴一下子就火了,难道楚相望在玩她吗?

这些时候对她的好都是假的吗?为的正是这一天。

说好不到一个小时赶来。

现在不但没赶来,连手机都关机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天空飘起了雨,没有任何前奏的雨倾盆而下,来得突兀又孤寂,把风带得愈加冰寒刺骨,亦如她此时冰寒的心情。

“怎么样,应小姐,现在出发吗?”暴雨停后司机在驾驶坐上一边看手表,一边催促。

应雪晴看了看黢黑的天,进到副驾驶坐,再次拔打楚相望的电话,还是关机,她又看了看通往小区的路,路上稀稀落落的只有三个人,一个老人,一个母亲带着一个孩子。

“对不起师傅,我不搬家了,东西都卸下来,费用我还按搬家时的给您。”

司机是个热心肠的,他疑惑不解地问:“怎么突然又不搬了?”

“就是不想搬。”

司机见她不愿跟他聊也不强求,就默默帮她将东西再搬回了屋里。

结完账看着司机开车离开,应雪晴的眼泪不争气地流满了脸颊。

脸冻得冰冷冰冷的,她任其麻木。

她看了看那个只要充上电就能给她带来温暖的暖保,置气一般到底没用,而是直接吃了袋面包,洗漱,窝进了冰冷的被窝里。

尽管盖了两床被,可心太冷,看了两个小时的书被子才暖和起来。

身心俱疲的她睡下去。

迷迷糊糊她进入了梦境。

梦见她还是在搬家,楚相望从来没有放过她鸽子,不出意外他总是第一时间联系她。

这次为什么会这样,她带着疑惑想去找他。

走着走着,她看到了一群人围着在一块。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着急忙慌地拔开人群便看到了楚相望,血肉模糊的他弯弯曲曲蜷缩在地上,比被践踏进泥的残花还要凄惨狼狈。

“相望,你怎么了,你醒醒。”

她没有叫醒楚相望,却听到有人说他不行了。

她歇斯底里问:“相望,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有人告诉她,有一群人说要去干掉一个叫应雪晴的,他听到了就跟这些人打了起来,最后就这样了。

“相望,你真傻,我也是练家子,我们一起打,说不定能打得过他们呀,你快醒醒。”

她感觉到他全身冰冷,绝望地醒了。

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了看时间凌晨4点。

梦前,她生楚相望的气,梦后,她突然担心害怕起来。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

她忍不住打楚相望的电话,只想确定他的手机是不是关着机的。

打通了。

这面楚相望在睡梦中听到手机铃声,猛然睁开眼,抓过手机接了起来。

“楚相望,你在哪?”

她的话客气、疏离、陌生,令他害怕,他的困意逃遁无影,腾地起身,上身离开被窝,在冷冻空气刺激下,脑子又清醒不少,他把被子往身上紧紧裹了裹认真解释。

“雪晴,对不起,本来是要去帮着你搬家的,但临时有急事,让朋友给你发短信改天再搬,后来想打电话给你,手机关机了,充好电想打电话给你,又担心你已经休息。”

应雪晴十分确定她没有收到过短信。

“所以你一直开着机。”

“怕你担心。”

“帮你发短信的朋友是谁?”

“司徒沃原。”

听到他的名字应雪晴知道了,让他继续睡,她也要再睡会。

可楚相望哪里还睡得着,他开始想昨天所发生的事。

下班以后,他本打算去帮着应雪晴搬家,但左凯说他们找的人,有人看到了芸柳,就是戴唯希的母亲。

她出现在了帝都。

就在白藤山山角,于是他带着三个人赶到白藤山山角,四处逡巡,却没有找到芸柳。

他们问白藤山的人,那里也没有人见到芸柳,可的确有人打电话给左凯,左凯还录了音,从音色辨别,打电话的给他的是一个女人,说在网上看到了左凯发布的寻人启示。

楚相望不甘心,把白藤山大大小小的山丘都寻了个遍,回去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

虽然这世上长得像的人有,可父亲那天在网上看到应雪晴发布的寻人启示后不停地说母亲出现了。

他笃定那个女人是他的母亲。

只是母亲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他。

难道她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想他么?

或者她真的失忆了,得了老年痴呆证?

**

第二天是周六,应雪晴打开门,天虽没下雨,阴沉沉的,冷风一如既往呼啸着张狂地冰冻人的脸,她一时间没有了再搬进楚家的兴致。

她收拾好去看红娟,走出屋子百余步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雪晴,这个周末,你能回来一趟吗?”那边传来父亲低哑征求的声音。

“好。”

“那你先忙。”

应雪晴还想问问父亲是什么事,但父亲已经挂了电话。

父亲叫她回家印像中只有两次,一次是大爷爷过逝,还有一次是奶奶过逝,其它时候,父亲从来不会叫她,生怕打扰她的生活影响她的事业。

这次叫她回去,不知道是什么事。

她的心里却生出了忐忑。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迫不及待要早点赶回家。

应雪晴坐上公交车,感觉车子比平时开得都要慢,明明还是绿灯,车子可以过的,司机却停将下来。

赶到家门口,看到爸爸正在院子里好好地晒萝卜干,应雪晴这才松了一口气。

“爸您急着召我回来有什么事?”

“你妈明天回来,你们有差不多十年没见了吧,你们母女两见见。”

听到这话应雪晴为父亲高兴,父亲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母亲兜兜转转终于收回了心,肯跟父亲踏踏实实过日子了,一会她多去买些好菜,一家三口好好庆祝。

“爸,不管你跟妈是不是还有感情,年纪大了老来是个伴,互相有个照应,这样我也能更安心地在外面工作打拼。”

应安道脸色阴郁下去:“你妈这次回来是跟我离婚的。”应安道的话说得很平静。

应雪晴还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伤感与落寞,一阵大风刮过,父亲身后的花花草草在拼命摇曳,她怎么感觉一切总有那么一点不真实。

“爸你介意吗?”她试探着问。

“你妈出去这么多年,她的心早就从我身边飞走了,离不离婚也就是一个形式。”

应安道回话间,右手来回翻转同一片萝卜。

应雪晴看得出父亲心里未必像他说得那么豁达。

看着父亲越长越多的白发,与苍老憔悴的容颜,应雪晴说不出的心酸。

“爸,假如有合适的女人,你再找一个,我永远都支持你,只要你过得幸福。”

应安道迷茫浑浊的目光看向远方那些无根飘散的云朵,叹了口气道:“不找了,找一个女人或多或少都得拿些钱,拖累你。”

“爸不会的,你独自一个人过,我成天担心着,这才是拖累呢?”

说完这话应雪晴就后悔了,她看到父亲的脸色更加黯淡了下去,知道说错了话,刚才忽略了父亲的感受。

“你放心,爸爸一个人过也会爱惜自己,好好过。”

应雪晴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着一心为他好,此刻正在耐心帮他翻萝卜干的女儿,一抹巨大的愧疚滑上心头。

应安道定定地看着应雪晴,欲言又止好几次,想到田晔群的疏离冷漠,最后用力甩了甩手,下定莫大的决心,将这事跟应雪晴说了。

“雪晴,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敢跟你说,现在也是时候跟你说了。”

应雪晴微笑着问:“爸,什么事?”

“其实你不是我跟你妈亲生的。”

听到这话,惊愕在应雪晴的心口炸开了花。

父亲长得很帅气,她也长得很漂亮,邻居以及见过她们父女两的很多人都说她遗传了父亲的优良基因,现在父亲却告诉她,她不是他们亲生的,那她的亲生父母又在哪里。

“当年你外公外婆舍不得你妈远嫁,于是找了家里面有三兄弟的我做上门女婿,我们结婚两年都没有孩子,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我不能生育,当时你外公外婆让我跟你妈离婚,但你妈没有同意,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里,她抱回了一个婴儿宝宝,那个宝宝就是你,你来我们家第二天,天就晴了,所以我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应雪晴听后脸色惨白了几分。

自她记事以来,老觉着她跟母亲的感情不似其他人那般亲密,也曾思考过原因,不曾想竟是这个。

“我也不知道告诉你真像好还是不好,一直拖到现在,要不是你妈这次非跟我离婚,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你,希望你不要怪我。”

他从没有想过怪父亲,只是更加自责了,这些她从来都不了解,原来她竟是个讨债的!

不难看出母亲对父亲曾有过极深的感情,假如不是那件事,母亲不是因着恨她,或许不会离开,而父亲与母亲的婚姻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本就是她连累了父母。

见父亲没再接着往下说,天也渐渐暗沉下来,应雪晴紧紧拉住了父亲的手:“爸,不管怎么样,您永远都是我的爸爸,这世上没有人能取代。我们进屋子吧,外面越来越冷了。”

应安道点了点头,光阴里涌出一丝甜味。

这天应雪晴还是跑去了菜市场,用心买了很多记忆中母亲最爱吃的菜。